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东西。” 余渊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不咬钩,就等着她往下说。 如果不是被打湿的纸巾还放在地上,林三酒简直不能相信她看见过余渊掉眼泪——不是那种难受得连脸都会发红、变形的哭法;他哭泣时,面上神情一动不动,眼泪却在不断滚落,与痛苦相比,仿佛更多的是茫然和无措。 只不过,数据体哪里来的茫然无措啊,林三酒在肚子里叹了口气。 “……是exodus。”她笑了笑,看着余渊说:“很不可思议,它就浮在两栋楼之间。我知道,它的体积早就应该把楼房都挤碎了才对,但它就那么浮着……看着简直像是某种视觉上的错觉。” 当时朝她迎面而来的,是拥挤繁华都市的一角:高楼群立,人流来往,街道上车水马龙。老巷子很窄,穿梭在旧居民楼里,被卖菜的棚子、垃圾桶、拎着菜的人群给踩得喘不过气来;大幅的彩色涂鸦,像刺青一样印在楼房外壁上和角落里,有的还新鲜,有的褪了色。 在熙熙攘攘的日常之上,雪白的巨大圆环飞船,就静静地浮在居民楼之间。一个满脑袋发卷的妇女,就在exodus旁边不远处推开了自家窗户,点燃了一支烟。 林三酒在没有终结的人类世界中,曾见过许多类似的城市,但她十分确信,自己没有来过这一块记忆领地。 在她与余渊离开飞船后,exodus应该是由礼包驾驶的;既然她在这儿看见了飞船,说明果然礼包也跟在她身后进了这个古怪空间——莫非他就在前方城市中? ……不,不会。 “快进卡片库里!” 她反应过来,拉了导师一把,后者还有点嘟嘟囔囔地不舍得,似乎想要留下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林三酒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导师就变成了一张安静的卡片;她自己扭头冲到了飞行器下方,几个翻滚跳跃,在半空中踩着其他漂浮的小星球助力,很快就用意识力把自己挂在了飞行器上,迅速爬了进去。 林三酒将飞行器转了半个圈,几乎是刚在橘红色星球身后一躲好,她就意识到天象公园停止了前进。 她悄悄从飞行器中打开门,趴伏在机翼上,顺着星球边缘,朝外头投出了一片【意识力扫描】。 ……不远处那一座城市,就像被人按下了静止键,一切都停下了。 行人一脚着地,一脚还在半空里,就凝固住了;从窗户里探头出来吸烟的女人,白烟漫在空气里,像罩子似的盖住她的脸,再不往外散开。 为什么她会被带到这里来,对面又为什么会突然中止“运行”,林三酒此时全无头绪。她只能静静盯着,屏着呼吸,感觉自己似乎快要触碰到这个空间的真相了,却不知道即将揭开的会是什么。 过了大概半分钟的工夫,从绝对静寂的空气里,遥遥响起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它听上去趿趿拉拉,似乎是有人穿着拖鞋、又拖着脚走路时的脚步声,拖泥带水地打在石砖地面上。 这个脚步声越来越近,林三酒的心也越缩越紧。 从挤满了人群的窄巷中,在一片静固不动的人群中,唯一一个走来的人影看上去尤其显眼。 等她看清来人的时候,她不由有点儿愣住了。 她设想过很多场景,可是没料到走出来的人居然这么……平常。 对方很显然是一个进化者,只是从【意识力扫描】中遥遥望去,实在不太像是一个能力超群的人——似乎顶多是十二界马路上随处可见的水平。那男人三十多岁的模样,皮肤略带暗黄,长相倒还算顺眼;他踏着一双人字拖,穿着大短裤和棉背心,胳膊底下还卷着一本杂志。 看起来,他就像是一个吃饱了晚饭、坐在户外乘凉看小道杂志的闲汉——林三酒简直想不出比这个男人更适合“闲汉”描述的人了。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那男人抬起头,打量着两个扭在一起的记忆领地,露出了不胜其烦的样子。“喂,有人在吗?”他竟然还招呼了一声。 谁会回应你啊。 林三酒连呼吸都屏住了,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死人。她在等那男人走进来,只要他一踏进来,她就会冲出去以武力制服对方—— 出乎意料的,那男人在两个记忆领地的交界线外停住了脚。 他挠了挠头,干脆原地蹲下来了,从胳膊底下抽出那本封面上写着“流产3次?富豪情妇面临被甩!”的杂志,一页页翻看起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