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把他们都处于公众监督的压力之下了,”礼包轻声说。 除非是送进来一个人偶师那样想要自我毁灭的疯狗,否则不论是谁,在意识到自己可能会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时候,都会开始衡量自己每一个行动的分量。 “没有了来自他人的监督压力,自己手上又有绝对的力量,谁都难保不会变质。”林三酒答道,“那我们就尽量不要给他们变质的机会……不过仅仅是这样,恐怕还不够。” “是啊,总有那些糊涂狂妄、愚蠢短视的人……姐姐打算怎么办?”礼包赞同了一声,问道。他此时神色亮亮的,好像察觉到了林三酒体内再次苏醒的她自己,语气里都带着期待和小心——否则他自然不在乎外面世界的人的死活。 而和百合一直在专注地听着。 “若是把游戏创造者视作一群掌握了这个世界里绝对力量的人,那么另一方,也就是成为玩家的进化者们,是一点对抗制衡力量都没有的。”林三酒沉吟着说,“别说末日世界了,哪怕是末日之前的人类社会里,要是出现了这种群体力量上的失衡,也照样将会演变成旷日持久的人道灾难。 “假如玩家们能够取消游戏创造者资格的话……假如我们来设定这样一种系统,一旦有游戏开始对人们造成伤害的时候,人们就可以通过某种形式,集体取消这个游戏、甚至驱逐背后的游戏创造者……”她说着说着,面对二人直直的目光,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然,这只是我一个比较简略的想法……” “的确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仔细考虑,”和百合点了点头,说:“不过……你的这个设想若是要实现的话,就更需要一个管理人了吧?” 林三酒一顿,“嗯”了一声。 “但是,”她补充了一句,“管理人也需要被放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和百合这一个管理人的权限都不能太大、都不能不受监督。正如她自己所说,绝对的力量会导致变质,和百合也有很大可能不是例外。她作为管理人时的权限,比如驱赶某个游戏创造者、开关某个游戏这样的重要权限,应该是只有得到集体的授权时,才能被激活的……女娲不是说,人类作为群体是庸碌浑噩、无可救药的吗? 林三酒偏要看看,当拥有了对己身行为的清醒意识时,人类作为群体,究竟能不能为群体设置出一条底线、在困难中自我纠偏。 她隐约记得,在她与女娲短暂的会面中,好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知,女娲称她自己为悲观主义者,宫道一反而是个乐观主义者——林三酒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悲观还是乐观,实在要说的话,她大概是一个不放弃主义者吧。 “我也……”和百合怔怔地问道,“也就是说,外面的人都会知道我的存在?我能够和他们交流?他们看得到我,我也看得到他们?” 林三酒忽然意识到,对于她来说,或许这比一个人永远在孤独的暗处作管理人,要强得多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愿意作这个管理人。”和百合安静地说:“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今年只有28岁,以进化者的年纪来说,我还有至少一百几十年的寿命。”以普通人标准来说,看上去异样年轻的和百合低声说:“我不想永远地活下去,在我寿命应该终结的时候,我希望它能终结掉。” 不等林三酒开口,她又说道:“实不相瞒,在你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唯一阻止我同意的原因,就是我不敢想象我一个人,没有尽头地、永远地作这个管理人。我希望,你能够让我自主选择我的消亡之时……至于我消亡以后怎么办,我想,或许这个选择权可以交给外面的进化者。谁愿意接替我,谁就进来作一个有限期限内的管理人。他们自己的命运,给他们自己去决定,世界上本来也就没有一劳永逸的系统,是不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