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呼吸声,甚至连对方衣物摩擦的声音都没有,好像帐篷外是一团雾气,只有眼珠和手指从雾气里伸了出来,在黑夜里慢慢伸向了她。怎么会连人偶师都没有察觉?那是什么人?是堕落种吗?为什么找上她? 波西米亚屏住呼吸,咽下去一口惊惶,趁着每当拉链往下一划时的声响,就悄无声息地往外爬一些,很快就从睡袋里爬出了半个身体。不管门外人是谁,这样小心翼翼,都说明他不愿意被发现——不管他顾忌的是谁、是什么,波西米亚都可以在拉链被拉下来的那一刻叫他的偷袭泡汤。 然而在她又一次往外挪了挪的时候,她的动作微微大了点;拉链随即顿住了,白色指尖蓦地从黑色裂缝里抽了回去。 “……波西米亚?” 一个她从没有听见过的声音,细声细气地在黑夜里响了起来,又慢又轻、不急不忙。 波西米亚的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 认识她?在她刚才睡觉的时候,门外那个苍白的人形一直在一点一点往她的帐篷靠近? “你醒了呀?”那个细细的声气凑近了一些,帐篷布往里一陷,被压出了一张人脸五官的依稀形状。“你跟我来一下,别出声噢。” 去你妈的别出声。 波西米亚蓦地从睡袋里跳了出来,扬手一波意识力就打上了帐篷门;别说,林三酒这种以意识力当砖头使的办法,有时候还是有几分用处的。然而她以为自己示警出声了,实际上喉咙却紧紧干干的,结果一丝声息也没发出来,直到意识力“砰”一下撞开了帐篷门,她才低低地吸进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仿佛只打中了一股空气,意识力透过说话人的身体空落落地掉了出去。 ……那是什么玩意儿? 波西米亚一瞬间想尖起嗓子叫“大人”,下意识地跟着往外一探身,却从余光之中瞥见了半个轻飘飘、摇摇晃晃的白色影子,登时什么也喊不出来了——她宁可被一百个堕落种、一千个进化者围攻——不不,不会是那个东西,一定是某种进化者的手段—— 一张毫无人色的雪白脸庞蓦地从上方伏了下来,正好落在她的眼睛旁边不远。原来那人形东西刚才站了起来,现在朝她弯下了腰。 “不要打我,”那嗓音扑上了她的耳朵,如此没有生气,好像将她耳朵上的温热都刮走了一半:“我是替林三酒来找你的。” 完了,林三酒果然死了。 死了都不肯放过她! 波西米亚不知哪儿生出一股怒意,四脚着地、跟雪貂似的往前一扑,立即一翻身在帐篷外站了起来。一个淡淡的、仿佛随时会消失的苍白影子跟着直起了腰,不等她有所动作,那影子抬手指了指公路一旁的山林,小声说:“你看,林三酒在那儿呢。” 傻x才会跟着你的手指转头——波西米亚一边想,一边不由自主地转过了头。等她心里“哎呀”一声感觉不妙的时候,那苍白影子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她惊疑不定的目光霎时就被夜色中的山林给抓住了,凝固在了深绿幽黑的林子边缘。 隔着公路围栏,林三酒正站在远处树林里,朝她招了招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