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三酒将挂着吊瓶的输液架拖在身后,慢慢走近铁门,她浑身上下都被抽掉了骨头似的,疲软得凑不出多少力气。好在铁门上的几把大锁,都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进来,而不是为了令她不能出去;她一个个地打开锁,在“吱吱”低响中,将沉重的铁门拉开了一点缝隙。 她下意识地想象过很多次医院的模样,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看上去应该是一栋普通的建筑物,墙上挂着红十字一类的东西——她没想到,自己在第一次看见医院内部的时候,居然连视野都眩晕了一下。 在她的房门外,什么都没有。准确地说,仅在一道门框之外,地面就像悬崖一样笔直地垂落了下去——她哪想到门外居然没有地板,急急地收回了差点就要迈出去的一只脚;因为不小心扯着了手上的吊针,皮肤上送来了一阵尖锐的痛。 林三酒回过头,咬住手背上的针将它拔出来,再次探头望了出去。 这是一个桶状的圆环形建筑物,被封闭得四不透风,见不到一点天光。只有四周的弧形墙壁上,镶嵌着一排排的白色小射灯,与一扇扇同样的铁门一起,顺着墙壁组成了一道道圆弧。 在每一层的圆弧上,都装着数目相同的铁门,想必每一扇铁门的背后也都是与她所在之处一模一样的病房了;她低头看了看,只见白色的点点灯光一圈圈延伸下去,直到最远处的光芒都昏暗得几乎看不清了,才露出了一片黑沉沉的圆形地面。 很难判断出这个“天井”形的建筑到底有多深。 她往左右一看,发现离她相邻五米处,也各镶着一扇铁门;跪下来以后,她用唯一一只手抓住门框,然后将上半身尽可能地探了出去,想仔细打量一下相邻的几间病房。 铁门打开时轰然撞上墙壁的震响,是和一道急速的风势同时出现的。 林三酒此时身体虚软,反应也比平时慢了一线;当她意识到那一道风势是冲着她来的、迅速缩回房门内的时候,那道风势已经扑近眼前了。在那几十分之一秒的瞬间里,风中现出了一个小小的影子,骤然朝她的右手张大了一个黑洞般的嘴,露出了几排森森白牙一—— 她躲避不及,在跌回地板上的时候,右手手背上也被那玩意儿的尖牙给狠狠地刮破了皮肤。在她手背上血珠飞迸、溅入空气的那一刻,那玩意儿猛地一扭头,在门框上“砰”地一弹,拧身又扑回了它来时的方向。 “好、好像是个食人鱼?”意老师吃惊地说。 林三酒咝了一口凉气,想用左手捂住不住流血的右手背,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左手。她忙翻身坐起,目光顺着食人鱼追了上去,正好看见那扇打开的铁门后露出了半张人脸。 “怎么什么都没有?”那男人伸手抓住食人鱼,低声骂了一句,还摇晃了几下,好像生怕食人鱼会藏起什么东西不给他似的。他躲在铁门后,除了一个覆盖着棕色短发的额头,很难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那男人抬眼一扫,与林三酒的目光一撞,他立刻重新缩回了病房里,铁门也“哐”地一声重重关上了。 林三酒将门关上,坐在门后,望着自己的手背发愣。 那食人鱼身体挺小,嘴巴却极大,加上牙齿密集尖利之极,就是一口把她整个手腕都咬断了也不出奇——假如它的目标是她右手的话。它之所以只是划伤了林三酒的手背皮肤,是因为它要咬的是她手上的东西。 想到这儿,她不由望向了刚才被她拔下去的吊针。 难道食人鱼原本想咬住的,是吊针? 目光顺着输液管一路往上,落在了那个小小的吊瓶上,里面还剩下一半左右的透明液体。她这才将吊瓶摘下来,仔细看了看它的标签:【高效营养液】。除了这几个字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应该是好东西吧?”意老师不太确定地喃喃说道,“人家都想抢它呢……” “跟刚才相比,我好像更加虚弱了……”林三酒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望着吊瓶叹了口气:“难道说我还不能摘下吊针?” 她捡起地上的针头,叼在嘴里,又拿出礼包给她的酒精,在唇边给它来了个淋浴以作消毒,这才再次扎回了手背的血管里。随着冰凉的液体又一次进入了血管,她长长地呼了口气,闭上眼睛,似乎确实感觉到体内渐渐多了点儿力气。 铁门猛地摇晃起来,将她惊得霎时睁开了眼睛——有人正在外面一下一下撞击着门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