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意识想要退出院子,然而身后门口的位置却已经被请他们过来的粗壮婆子给堵住了。 正当两人想要开口质问时,文六娘缓缓开口,面无表情、声调平板的背了一遍《女论语》里的,“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两个老头儿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很显然,他们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是东窗事发了。 然而很快,他们就想到了自己之前决定这么做时,提前为自己想好的借口。 其中一个老夫子故作镇定,“你是何人?因何在此?看你诵读《女论语》,想来也是个知书达理、懂得规矩的。既如此,为何你还要用剑指着我等?” 文六娘冷冷瞥了这人一眼,那老夫子顿时被她吓得连退两步。 不是他胆子小,实在是文六娘这人,板起脸的时候那气势真的一点儿不比叶安澜弱。 她淡淡开口,“文六娘,吾主叶安澜的贴身护卫,来此乃是为了惩戒两位不敬之罪。” 两个老头儿心里一咯噔。 他们都是家境一般、学识一般的普通读书人,早些年因为“一心读书”,一直都是靠着家中父母兄弟、子侄妻女辛苦供养。 后来他们的孙子辈也到了上学年纪,儿子们不愿意再把这钱花在他们这种明显已经不会再有大出息的老朽之人身上,他们这才无奈地放下书本,纡尊降贵的去找活计。 然而因为思想顽固、自命清高,自觉到哪儿都该被人捧着敬着,偏他们自身又没那个被人高看一眼的本事,所以这些年,这两人就没有哪份活计是能做长久的。 崔氏和李氏找上他们时,他们正闲待在家,受老妻白眼、儿孙冷待,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明明百般看不上叶安澜、看不上女子学堂,却还是要捏着鼻子来此就任。 可这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有份活计养家糊口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他们这辈子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被他们用在了愤慨自己的怀才不遇上面。 受聘去济州的其他学堂坐馆,他们嫌弃学堂主人门缝儿里看人,居然只让他们教授蒙童,却不让他们指点那些以科举为目标的少年人。 受聘去下面村镇的学堂给孩子们启蒙,他们嫌弃村子不干净、村民太粗鄙、孩童淘气又鲁钝、吃的住的都不合心意。 受聘去给商户做账房,他们嫌弃东家满身铜臭味儿,一点儿都不尊重读书人,居然因为他们算错了两笔账就对他们没个好脸儿。 受聘到女子学堂做先生,他们又鄙薄叶安澜牝鸡司晨,看不起女子学堂从上到下的所有女人_(:3」∠)_ 总之,就没有哪一次,他们是没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可问题是,别人花钱雇你,难道还要附带受你的气? 叶安澜自问,她真不是那种花钱找骂的贱皮子,她也不缺这么两个脑子有包的老酸儒帮她做事。 以己度人,叶安澜从来不跟别人谈理想、讲情怀、画大饼,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给女子学堂的那些先生,提供当地本行业内的最好福利待遇。 就冲这一点,愿意帮她做事的贫寒学子就多不胜数。 她想得开、不缺人,那两个老头儿却想不开、缺活计,想到这次如果再被辞退,家里人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两个老头儿就忍不住为自己狡辩起来。 其中一人道:“我们只是正常教导这些女娃儿学习《女论语》而已,怎么就对你家主公不敬了?” “就是,我们当先生的,总不能连上课说什么都要先跟你家主公请示一番吧?” “再说我们也没说什么呀,我们只是把古圣先贤的文章教给那些孩子罢了,这难道也能算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欢,文六娘却没有听他们在这狡辩的意思,她对两人道:“女子学堂的启蒙书籍乃是吾主亲自指定的,可你们却无视吾主定下的规矩,擅自更改教学用书,并借授课的机会公然辱骂吾主立身不正、不配为人,这还够不上一个‘不敬’的罪名么?” 文六娘的这句“公然辱骂吾主立身不正、不配为人”,是从她之前背诵的那段《女论语》里得出的结论。 毕竟世人皆知,叶安澜可没做到那所谓的,“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