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卿见她忙了一上午,出声劝道:“好了, 你该歇歇了。” 说话间, 拿过江黎手中的笔放砚台上, 随后端起茶盏递给她,“来, 喝点茶水。” “好。”江黎含笑接过, 莫名的眼皮很轻的跳了下。 外间传来谈话声, 声音很响, 是两个男子在谈天。 “听闻这次水患很严重,附近几个村庄都给淹了。”灰袍男子说道。 “可不是,这雨来的突然,还连下了三日,几个庄子都遭了水患,哎,别提多惨了。”黑袍男子道。 “你亲戚不是在朝当官吗,你就没听到点关于水患的什么别的消息?”灰袍男子道。 “有啊,天子担忧百姓安危,特派镇国大将军谢云舟去赈灾。”黑袍男子道。 男子又道:“不过我听闻这个谢将军身子不适昏倒在了施粥棚里。” 灰袍男子问道:“真的假的?” 黑袍男子摇摇头,“未知。” 随后道:“应该是真的。” 听到这话的除了江黎和何玉卿外,还有店里的另两个人,那二人相视一眼,随即放下手里装好的草药转身离开。 店小二出去追人已经追不上了,气呼呼折了回来,“这俩人真奇怪买了药不拿走,耍着人玩吗。” 店掌柜道:“行了,赶快去给其他客人拿药。” 何玉卿也听到了方才的话,她回忆了下前几日见到谢云舟的情景,他面色憔悴,眼眸腥红,确实不大好,“难不成谢云舟还真病了?” 江黎还未开口,外面的其他人给了答案,“这次水患太严重,听闻那个镇国大将军几日不眠不休,人都给累垮了。” “我也听闻了,好像是昏过去了。” “可不是,还吐血了。” 越说越邪乎,当晚还传出镇国大将军快要不行的消息,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第二日演变成,天子亲去将军府见了谢将军最后一面。 也是巧了,那日夜里,谢府有哭声传出来,此起彼伏的,打更的路过听到哭嚎声忍不住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将军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同样嗟叹的还有燕京城的其他百姓,有人悄悄抹眼泪,琢磨着,明日要去将军府门前叩别谢大将军。 次日一早,谢府门前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一个个面露愁容,口中念念有词,之所以这样不舍,也是有根由的。 原来,多年来谢云舟拿出自己的俸禄救助了许多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把天子赏赐的金银珠宝送给了那些战死的士兵家人。 故此,大家感念他的恩德,听闻他出了事,纷纷前来。 只是来了后便发现,谢府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大家猜测,兴许是谢家人太过伤心,体力不支倒下了,是以,没人敢乱出声,就那么在门前跪着。 等到晌午时,谢府大门打开,管家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声音哽噎,众人顿时明了,谢将军怕是真不行了,一个个悲从中来。 管家抱拳作揖道:“多谢大家惦念我家将军,我代替我家将军谢过诸位了,只是天气寒冷,大家还是请回吧。” 好说歹说,总算把人都劝走了。 管家进门前侧眸朝四周看了看,那双眸子似乎在盘算着什么,随后门重重关上。 晚上再度有哭声传出来,只是后半夜哭声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闷哼声,听着像是刀剑相搏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彻底归于平静。 这夜再次下起了雨,雨水涓涓流淌出来,谢府门口的石阶上映出红色痕迹,同雨水交融到一起,少倾,被雨水冲散开,那一片片红,像是从来没有过似的。 翌日,有好消息传出来,谢大将军吉人天相,醒了。 众人齐呼,“哈哈,好,真好。” 彼时,谢云舟正在书房里看供词文书,刚服过药的他精神看着还不错,脸上难得溢出红晕,左眼虽看不大清,但能看到模糊的影迹,右眼还好。 旁边阿九在为他研磨,见他盯着供词看了许久,提醒道:“将军,常太医说了,您不能过度劳累,该歇息时要歇息,还有这药——” “我知道,此药药力极强,也极危险,我强行服下,虽可以压制毒性蔓延,但与我身子来说是不利的。”谢云舟问道,“他可说我还可以活多久?” 阿九抿了下唇,没吱声。 “说吧,我受得住。”谢云舟道。 “若是寻不到解药,最多一月。”阿九道,“正因为如此,将军更应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事实上,一月只是虚数,连常太医也不知,谢云舟到底可以活多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