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瘫。 李冬青想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可心里有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朱虹年逾六十,因热爱教学,主动要求退休返聘,恪尽职守。为了帮助更多孩子入门哲学,摆脱对哲学的偏见,花尽心思编写丛书,她说,哪怕只有一点点帮助都好。 上课时,她喜欢在讲台上走来走去,双手交迭合握,优雅风度。常常有学生说老朱特别摆谱,李冬青很明白,她只是讲究礼仪与状态,不想懈怠任何一节课。 可是她偏瘫了,右侧偏瘫。轻则行动受限,重则歪嘴瘸腿,智力下降,甚至不得不与轮椅过完下半生。重新回到讲台,也再难重现之前的风采了。 冬青欲哭无泪,只是心痛。 他们的儿子处理好事务后赶了回来,?祝熹生硬地喊着舅舅,朱虹却提起僵硬的嘴角,微笑着说:“你怎么回来了?我没事。” 她刚醒过来时也是这样,沉默两瞬,说了一句“我没事”。 李冬青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澈君最怕她说“我没事”。因为旁人就是能一眼看出你在逞强,骄傲地逞强。此刻她想要安慰朱虹,却无从下手。 照顾病人由家属接下,她任务完成。朱虹知晓她的病情,劝她回去休息。 “别为了我,又拖累了自己。” “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对不起,小老太太嘴巴不利索啦!” 她是想开导,可李冬青听来,却是重锤。出了医院,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什么也不做。街上的人都很疲惫,可是健步如飞,能健康,已然是一种幸运。 走累了,不知去向何处,随便上了辆公交,随便选择站点下车,竟然迷迷糊糊来到林敢的酒吧。是巧合还是潜意识,李冬青不想辨清了。 她缓缓走进酒吧,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忙碌、专注,因着扎实的功底,动作更显自信自然。是她希望他能成为的样子,也是她最欣赏的样子。 李冬青凝望着,蓦然一笑:“你好,来杯干马天尼!” 林敢从人群中抽身,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她玩弄他又爽约,他幽怨,想着再别理这个疯女人了。可当她到了眼前,他又听话地调制干马天尼。 这么多年,这款拿手酒得到许多认可,此刻为她,却更紧张细致了些。他将此认定为调酒师的职业素养,专心制作一杯银亮至极的干马天尼。 邻座的人聊起家中老人的多病,痛心疾首。李冬青接过酒,对着灯光,一饮而尽。她接连要了好几杯,最最酗酒的那段时间都不曾如此,现在胃有些烧得痛,可还是想喝,想喝到一醉不醒,再不要担忧这样那样的烦心事。 调酒师有着察言观色的本事,林敢知道,李冬青不能再喝了,她自己却坚持到底:“不让我喝,我就去别处喝。” 临近打烊,林敢得闲,掏出手机,想让莫皓霖联系丁蕙如,李冬青却直接结帐,离开座席。他慌张地把吧台交给领班,到处寻找,于是在后门口,发现一个倚着门框望月的她。 “李冬青,你怎么了?” 她不应。 “李冬青!你怎么了?” 她还是不应。 他走过去看看这个一动不动的人,才发现李冬青脸上挂了两行清泪。顺着面颊留下,流进衣领,流进看不见的心里。 林敢侧头,微微把住她。这个酒醉的人哭着哭着却忽然笑了。 “嘿嘿!林敢,你怎么在晃啊?别晃了,看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