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挣口饭吃,纵然没有锦衣玉食,纵然要吃糠咽菜,颠沛流离,我也跟你。”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天真至极,但她总想着搏一搏,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认命。 不想载濓冲口而出一句:“你现是皇上的女人,我带走了你,我家人岂不都要被摘了黄带子送去宁古塔充军?” 阿鲁特·蕴珊,你自诩聪明,这么多年一腔痴情,竟都付与了一个这样的人,你竟是如此有眼无珠。蕴珊脸色红了又白,缓缓漾出一个苦笑,起身,走近几步,贴着他,直直望住他眼睛,指着自己道:“我现是‘皇上的女人’?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和皇上的女人幽会、私通?” 载濓的面子被她戳破,后知后觉为自己的话感到羞愧,支吾道:“你是贞洁女儿家,话怎说得这样难听,你我何时‘私通’来。这次相见,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算不得‘幽会’。”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蕴珊两眼含泪,拉住他衣袖道:“那你同我出去,叫我的阿玛额娘、你的阿玛额娘都知道咱们在这相见。走,咱们出去,叫所有人知道咱们今夜在这相见……” “珊珊!你不要拉拉扯扯的,这,这成何体统……你是大家闺秀,我是宗室子弟,你不要疯了。” “疯?什么是疯?我怎么就疯了?当初是谁先开始的,是谁隔三差五差人送了东西来,是谁三番两次偷偷跑来见我又带我出去,是谁红口白牙说中意我、长大了想娶我,是谁……我要拿你送的那些东西出来,咱们寻个人来评评理!” “天命难违,你我到哪儿说理去!若有能说理的地方,我也想去说理!难道说通了这个理,你就不用进宫了?蕴珊,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我没用,我惹得起你惹不起皇上,行不行?我承认我就是个懦夫,我……” 听到此处,蕴珊的眼泪如洪水决堤,抬手重重甩了他一耳光:“你怎么能说他是懦夫。”她指着自己的心口:“你怎么能把他在我心里给杀死了——你混蛋!” “你……”眼看动静越来越大,载濓捂着面颊,心想不如现在立刻回府,最多编个谎话说被蜂子蜇了脸,若再在此耽搁下去,不管说什么恐怕蕴珊都不会听,若她再继续闹,事情不好收场,忙佯怒道:“你竟打我,这谁敢娶!”说罢扭头大步离去。 他最后的这点心思算计,蕴珊看得通透。 越通透,越寒心。 他弄脏了他们的所有情分。他让她觉得恶心。他恶心,曾对他动心的她自己也恶心。 这一晚,她把过去的所有纪念砸得粉碎。 如此,反倒可以进宫了。 不必再折腾。心已经死了,死心的人走进一座活死人墓,也不会觉得怎样。 同治十一年初,八旗选秀,最后选出秀女五人。五人中,将有一人为后,四人为妃。 慈禧太后指着富察氏向皇帝笑道:“皇帝看看,这玉洁的模样儿生得可真俊。” 旁边太监总管李连英赔笑跟上捧场:“启禀太后娘娘、启禀皇上,以奴才看,模样儿倒有些和太后娘娘您相似哩!一看便知是菩萨保佑、有大福气的,命中注定和太后娘娘有婆媳缘分。”一通马屁拍得慈禧很是熨帖。 然而皇帝置若罔闻,双眼含笑,只痴痴盯着右手边的阿鲁特氏。 慈安太后忙也替蕴珊说了几句好话,赞她知书达礼、端庄大方。 蕴珊低着头,双眸一次都没抬起来过。按礼节,如此倒是十分恭敬有礼,可总给人以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氛。 但她越是如此,皇帝越觉得有趣。 最后两宫太后问他意向如何,所有人屏气凝息等他发落,他得意地笑了:“朕选阿鲁特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