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殷长衍慢条斯理道,“你叫她什么?” “唯一。” 殷长衍摘下李卿之衣襟上的茶叶梗,动作轻柔地不像话。 “你脑袋顶上那东西大概什么时候亮起来?”李卿之问。 “辰时,酉时。” 辰时,第一缕阳光穿破黑夜。 酉时,最后一线阳光完沉溺于黑暗之中。 日夜交接之时,表里灯幽幽而燃,颠倒宿主的光明与阴暗。 “多谢李师兄解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殷长衍推着轮椅转了个方向,“我们回家。” “哦哦哦好。”王唯一欢欢乐乐离开,“李师兄,我过几日就来看你。” 李卿之朝王唯一颔首,敛下眸子。倒也不必,也许他很快会改主意,对付殷长衍这个棘手的异数。 回家路上。 街道两侧有卖粽子的。 王唯一闻着香气儿口水泛滥,馋了,掏钱买粽子。 “殷长衍,你要什么口味?” 不太想吃。到家有一段距离,回家后再吃会发凉发硬。边走边吃又沾满手。 王唯一提高声音,“殷长衍!” “......白米的。” 淡淡的,与米饭有什么区别。“老板,一个蜜枣的,一个白米的。” 王唯一迫不及待剥开蜜枣粽,叫老板按出一个坑,“糖倒里面。” 边走边吃粽子。 粽子很黏,沾得满手都是。吃到一半的时候,糖汁肆意流淌,顺着指缝往下。 王唯一赶紧吃完,细细地舔了舔指缝。 是昨夜沉下水的那只手。 殷长衍干脏活儿出身,不会盯着人家看太久,瞧一下就低头、垂眉敛目。 他似乎忘了这一点,直勾勾地看着王唯一舔糖汁。 “瞧我做什么?又不是没给你买。” “......哦。” 中午吃了甜的,口里就想搞一点儿咸的。 王唯一买了一份梅干菜并一些五花肉,三根小黄瓜。这样荤素都齐全了。 梅菜扣肉这东西不好熟,要蒸一个半时辰。王唯一歇了一会儿就钻进厨房,鼓捣她的梅菜扣肉。 过了一会儿,屋子上方飘着梅菜扣肉的香味儿。 殷长衍坐着轮椅上逛园子,袖子挽到肘部。上回种得油菜花发芽了,得清一清杂草。 吴锁扛着锄头路过,垂涎地嗅了一口,咽了咽口水。挪不动道了。 殷长衍:“吴师兄,忙完了?” “没挖到东西,明天还得去。”吴锁叹了口气,“宗门又加派了一批弟子做农夫。要是还找不到,剑堂少不得被牵连。一个表里灯,竟值得宗门这般兴师动众。” “这样啊。” “唯一蒸什么呢?叫她给我留一份儿,过会儿我来拿。” “我会转达。” 吴锁没见过殷长衍这么乖的男子。他没直接应,不碰半分王唯一的选择权,他说“我、会、转、达”。 新弟子意外地好,吴锁把那四个字又含了一遍。 殷长衍想的是另一件事儿。表里灯的事儿传遍宗门上下,很快会查到他头上。李卿之就要来兴师问罪了。 “呦,殷长衍。”一个淡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抬头都知道是李卿之。 李卿之蹲在轮椅上、低头俯视他,他一点儿都没察觉到。总有一天他也会有李卿之这样的修为。 “李师兄,下来。鞋底的泥落进藤条里可一点儿都不好擦。”自然而然的语气像在聊‘今天中午吃什么’。 “哦哦哦,抱歉。”李卿之跳下来,揪着衣袖蹭了两下灰。在殷长衍脑门上一张状纸,上头罗列了数条罪名,条条红线重罪。 吴锁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两步。状纸就是催命符,明炎宗谁不知道这是李卿之要办事儿的前奏。殷长衍要活到头了,他怎么得罪了这一尊煞神?! 殷长衍揭下状纸,看都没看一眼(上头的字一个都不认识)叠起来,还给李卿之。 “师兄,你听我解释。我没想闯五神镇祭坛,表里灯寄生也不是我愿意的,红花神窟被毁更不是我的过错。”殷长衍补了一句,“陈枫和红花君子都可以作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