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王唯一在,一定会惊呼‘这伤口与殷长衍腿上的一模一样’。 李卿之眸色暗了一瞬,搁在盒子上的五指渐渐收紧,“要不是我惹是生非,堂主断不能无时无刻受镇阴蜡灼烧之苦,修为受限,数年不得寸进。” 他十分自责。 十年前李卿之是明炎宗剑堂有史以来最强的少年天才。入宗不过两年,大败众弟子,恃才傲物,意气风发,猖狂得没边儿。 打听到红花神窟底下藏了一个祭台,镇压着顶阴邪厉害的东西。他倒要瞧一瞧,看是个什么稀罕物件儿。 褚行是红花神窟守窟人,修为高深。但论耍诡计玩儿手段,他不是李卿之对手。吸入过多‘大梦不觉’导致修为涣散,整个人动弹不得。 褚行一条胳膊被折成扭曲的弧度,疼得浑身冒冷汗,“李卿之,你不能进去。这不合规矩,里面很危险。” 少年李卿之眼皮子懒洋洋地抬了一下,一双眸子静得可怕,“危不危险的走一趟不就知道了,用不着你说。” 绕过褚行,抬步就走。 脚腕倏地被大掌扣住。 低头一看,顺着胳膊正对上褚行那张因中术法而发白痛苦的脸。 褚行喘着粗气儿,“......别、别去。” “罗里吧嗦的,烦死了。”少年李卿眸子闪过一声不耐烦,灵力上脚。 褚行另一只手被“咔嚓”一声踩断,软软地垂在身侧。 少年李卿之眸子冰冷,鞋底在草上慢条斯理地蹭了蹭,嫌脏。 “凭你,也想护住镇压之物?呵,废物。” 转头进去。 少年李卿之见到了五神镇恶祭台。 少年李卿之点燃了烛台。 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恶”相红花神蜡像身子融化了一半,头顶镇阴蜡似是粘稠的浆糊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沉了下来,堵死了出路。 不可一世的少年李卿之第一次尝到名为“恐慌”的情绪。 今天要丧命在这里。 头顶一大坨镇阴蜡劈头盖脸滴下来—— 突然腰间一紧,脚步腾空,猛地被拽进一个温暖的胸膛中。 耳边传来“啊啊啊啊——”的惨痛叫声。 少年李卿之抬头,直勾勾地对上褚行那张扭曲到丑得面目全非的脸,看见黑紫色的灼烫伤一点点侵蚀着后背。 他猛然意识到,褚行从一开始护得就不是什么镇压之物,而是他李卿之。 褚行用身子护住李卿之,抱着他一步一踉跄走出五神镇恶祭坛。 听说,过几日是红花节。褚行求了明炎宗三年才被允许在红花节当天扮演红花神。 听说,镇阴蜡灼烫伤无药可医,伤者无时无刻似被灼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说,褚行因失职失责被宗门罚戒鞭二十鞭。 听说,剑堂一度因堂主重伤而被拆分并入其它堂。 再后来。 剑堂多了一个暂代堂主之位的李师兄李卿之,整天手拿律典,张口规矩闭口剑堂。 褚行拍了拍李卿之的肩,“你都自责多少年了,不腻味么。” 李卿之觉得褚行得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事儿,“堂主,殷长衍擦洗红花神像,和红花君子们一同掉进五神镇恶祭坛。他被镇阴蜡灼伤了。” 终于体会到当年褚行的感觉。唉,无奈,无力。 “继续讲。”褚行说。 “我在他身上隐约看见当年你的影子。一里封冰,我想匀他一颗。” 褚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李卿之,我求之不得。你总算有点儿像一个堂主。快去,我自己能疗伤。” “嗯,李卿之告退。”李卿之抓着红木锦盒离开。 褚行大口喝酒,简直要偷笑出声。当年那个性情乖张、一身戾气的少年天才渐渐成长为有担当的男人,真他妈的欣慰。要知道自己当年可是做好了随时清理门户的准备。 医堂床铺紧俏,卫清宁通知把殷长衍扛走。 陈枫提议,“我家有一张寒冰床,能暂缓殷长衍的灼烫伤,去我家吧。” “回家,去临江边上。”王唯一说。 “为什么?”陈枫不理解她的坚持。 “李师兄一定会来送‘一里封冰’,我得等他。” 陈枫:“......”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