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摸到自己身上的牛皮毯子,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她怎么会盖着毯子呢? 明明她睡觉的时候, 没有盖这个啊。倒是将她抢回来的那人,他是裹着毯子睡觉的。 奚鹿的脸色一白,莫非是自己睡着的时候, 从他手里抢毯子? 她不听话,会不会被他杀掉啊?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发现男孩在不远的小山丘上打拳, 那里的视野最好, 能观察到数里远的草场,一点儿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外面的天气很冷,冷得她都直打哆嗦, 但他身上穿着单衣, 呼出一大串白汽,打拳之后再是挥刀练习。 他干净利索地劈砍下去,动作又快又好。一下又一下,仿佛昨天夜里杀人的动作一样。 奚鹿捂着嘴巴,吓得不敢说话,昨天的那些鲜卑人,就是这样砍人的! 好多族人都被砍死了。 她也险些要死了。 阿瓘留意到有人在看他, 他甩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差点要刺过去。在刀锋触碰到小孩的那一刻,他一反手,将刀收入鞘中。 他没想好怎么处理她, 就暂时不杀。 养着还挺好玩的。 “你怎么来了?是饿了吗?” 奚鹿一脸害怕, 没听懂。 阿瓘也没想着小孩会回应他, 他直接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扁的,肯定是饿了。 昨夜,百保鲜卑抢光库莫奚人的牲畜,部落里的牛羊俨然成为了高洋的私产。阿瓘带着小孩,绕到圈养牲畜的棚子里,他拿了一个水瓢,指使小孩去挤牛奶。 “这样,这样,按下去,有奶,懂吗?” “嗯。” 奚鹿看着他比划的动作,懂了。给牲畜挤奶是库莫奚女人的工作,她以前做过,很快挤了满满一瓢奶。 新鲜的牛奶还是温热的,闻起来香味很足。她自己不喝,眼巴巴地递给阿瓘。 她以为是他要喝。 “我不喝,给你喝。” 阿瓘扯着小孩的头发,将她的头按在水瓢上,她的嘴巴碰到牛奶,终于明白是让她喝牛奶。 他想吃肉,干脆从棚子里拉了一头羊出来,放血杀得干净。这会儿打了胜仗,不怕被库莫奚人发现,倒是可以吃上一口熟食。 吃多了生猪肉,烤肉简直是人间美味。 阿瓘跟着萧靖的时候,常去养猪场看别人杀猪,男孩经常会参与其中。猪是杀,羊也是杀,大同小异,他熟练极了。 羊肉、咸猪肉被交替穿在签子上,白色的猪油被烤得融化,滴落在偏瘦的羊肉上。腌过的生猪肉是咸的,很好地弥补了羊肉没有调味的缺陷。 吃起来竟然咸香焦脆,口感味道都不错。 阿瓘自己在烤肉吃,他看着旁边的小孩在咽口水,像是饿坏了的幼兽。她长得那么小,嘴巴都是白白的一圈奶渍,还打了一个奶味的嗝儿。 还没吃饱吗? 大概光喝奶不饱吧,撒泡尿就没了。 他把刚烤好的肉递到小孩的嘴边,叫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奚鹿难以置信,这是给她的吗? 早上就叫她吃肉? 族人过节才会杀羊吃肉的。 他对她真好啊。 她试探地张开嘴,一口咬在烤肉上,被烫得立刻吐出来。但是他没有放弃,继续放在她的嘴边,他鼓起嘴巴,做了个吹气的动作。 果然奚鹿看懂了,她学着他鼓起腮帮子,将肉吹凉。 温热的肉落到嘴里,有咸味,有油,真好吃啊。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嘴里塞了满满的肉,但她还没吃完烤肉,突然被男孩捂住眼睛。 “别看。” 阿瓘看到有百保鲜卑去皇帐听令,然后他们抬着东西出来。 是尸体。 果然侍奉二叔的两个女人死了。 女人的皮肤似羊脂一样白腻,躯体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当中,血液还是鲜红的,应该是刚动手不久。她们睁着眼睛大大的,胸口破开一个洞,似乎不相信自己怎么突然间被杀。 阿瓘将小孩藏好,让她躲起来不要出声。他跑过去,道:“给她们都盖一张羊皮,再埋起来,她们不是一般人,是伺候过陛下的。” 其他鲜卑人听了,觉得有道理。 两条年轻美丽的生命落在挖好的土坑里,再也不会醒来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