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绒看着儿子的后脑勺,微侧过头,封暄俯首下来短促地亲了一口。 小封弥的耳朵被爹爹娘亲的手捂得严严实实,习以为常地自个儿再捂一层,他心里明镜似的,爹爹娘亲要先说话,再亲,最后才会抱他。 “转过来吧小子。”司绒揉揉儿子的头发,这一头小卷毛又软又蓬松,手感好得不得了。 “娘抱。”他把小芒弓解了,张开手。 司绒笑笑,一弯腰,抱起封弥刚“啵”了一口,小腹就传来阵阵闷痛。 封暄当即拎起儿子后脖领,扛在肩上,扭头吩咐九山:“去请吴青山。” * 天边滚来闷雷,草浪窸窸窣窣地一重推着一重,整片天穹都被染成了铅灰色,一条冽冽电龙骤然翻涌而出,搅风弄云,豆大的雨滴猝不及防地砸落迸溅。 封暄关上了窗。 屋里搁着冰山,吴青山阖着眼,须臾,神情有些凝重:“换手。” 司绒看了封暄一眼,奇怪的是,两人都怪紧张,递给对方的却都是安抚的眼神。 雨点急促地敲打在惊鸟铃上。 片刻后,吴青山收了手,欲言又止地把司绒和封暄看了一圈,最后一指头定在角落的冰山上:“这东西不好再搁这么近了,放到外间去刚刚好。”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神医爷爷,为什么要放到外边去,这多热啊。”只有封弥一派天真地问。 “因为,”吴青山背着药箱,撩开珠帘,回头笑道,“你娘,还有你娘肚子里的小娃娃不能受寒。” 小娃娃。 司绒看着封弥的圆胳膊圆腿,再看自己的小腹,有那么两三息的时间没反应过来。 封暄笑了一声。 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涌动在窗纸上的电龙游光,用力搓了把脸,唇角越扬越高。 而后猛地转身,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抱住了司绒,一手轻轻地抚住她小腹,一手罩住她的脑袋揉搓。 第一句话问的是:“饿不饿?” 这完全是记忆作祟,司绒第一次怀孕那会儿,口味混乱,从前爱吃的半点儿不想沾,反而好吃些味道稀奇古怪的东西,封暄对此印象深刻,往往陪吃一次,就要斋素三日,否则无法驱除那恐怖的味觉折磨。 可说实在,司绒自己都有些记不得怀封弥时是什么感觉了,听阿娘讲,女子会自然地忽视遗忘怀孕与生产时的辛苦,她如今只记得些大概,封暄倒是能把细枝末节娓娓道来。 这夜,他从上锁的红木箱中取出一只匣子,里头叠着两本册子,他翻出了压底的一本翻看。 当年封暄头回当爹,拿出治国安邦的势头,极为认真地翻阅医书、垂询太医,甚至逮着那些孩子养得好的大臣,旁敲侧击地询问经验。 他都一条条地记下来,包括司绒怀孕来的变化,通通拟成了册子,成为全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记录,这事儿司绒都不知道。 * 回京计划搁置,原要拔营归京的天子卫队原地戍守,俩人决定在哈赤生下这个孩子。 哈赤已经今非昔比,从牵制南北的战略要地,一跃成了超越京城的巨大城池。从哈赤草原往北拓展,包含邦察旗,往东延伸,将东面万里平原也囊括在内。 句桑的孩子日渐长大,新一代的权力更迭即将来临。赤睦大汗有先见之明,先将阿悍尔作了内部划分,阿悍尔十六旗中,十五旗归句桑。 邦察旗以及邦察旗往北的长横草原归属司绒,地皮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