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她。 “我不能跟你一道儿走吧, ”司绒摊了下手,无辜地看回去,“我是外邦人,要赴中秋宴, 也是在八月十五当夜, 这几日, 我独守空闺时会想你的。” “最好会。”他不信,那眼神坏得没边儿了。 封暄重新束好玉冠,走到门口时,后边的人还没跟上来, 他踢了一脚空荡荡的鱼篓, 说:“你翻遍了镜园书房,只看兵器册子, 绘了不少图纸出来,还曾对我的藏书室感兴趣。司绒, 藏书室不在镜园,记不记得它在哪儿?” “嗯?”司绒倏地站起来。 ——藏书室在孤寝殿内,欲入藏书室,便从榻上过, 你选。 这是封暄说过的话。 她抄起了玉梳往外走:“殿下缺个梳发的人,宫女的手艺没有我精细。” 封暄站在门口,左臂挽上来一双手, 他状似冷漠地说:“东宫地小, 要藏个公主不容易。” 这人怎么还要哄的。 司绒撩开他的披风直往里钻:“藏起来了。” * 宫闱森森,朱红和明黄沉睡在暮霭里, 静默地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宫门几度沉钝地开合, 闷响在夜里传开,消息和夜风一样,刮遍了整座皇宫。 进到宫里时,空中银线一撒,忽然下起了细雨。 雨势渐大,敲在琉璃瓦上,敲在六十四骨竹节伞上,溅出斑斑碎光,掩住了母子俩的谈话声。 “他的身子,撑不了几年了。”皇后的声音无悲也无喜。 “太医会尽心调理。”封暄平淡道。 两人走入延福宫,雨打湿了地砖,露出湿湿昏沉的光线,空气中的水汽无孔不入,在这秋雨夜里贴着人的衣裳往里钻,冻得彻骨。 而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母子,都对这寒意习以为常,他们在这里谈论皇帝的生死,如同提起一个陌生人。 二人上了台阶,花姑姑赶忙褪了皇后的披风,再罩上一件烘热的,还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子,见太子没有入内的意思,便抬手让下人都退了。 封暄的伞没收,放在一旁,雨线沿着素色伞面往下爬,很快在地上积出了小小的水洼。 他说:“父皇糊涂了,多年服食梦胥散,早掏空了身子。” 皇后见过他用梦胥散助兴时,脸上的那种迷离模样,心里直犯恶心:“趁这时候把梦胥散销了吧。” 封暄应:“是。” 梦胥散。皇后未染丹蔻的指头抚摩手炉上精细的纹路,看檐下的夜雨,她多年不与天诚帝亲近,对这三个字既厌且惧。 她年轻时还是纪家年轻一代才容最出众的姑娘,与师红璇一前一后入了南昀书院,成为名动一时的双姝。 二十多年过去,师红璇站在了朝堂的中心,成为书院里那些花骨朵们追逐的太阳,而她被困于这牢笼里,只是一朵风干的牡丹。 纪家逼迫天诚帝送走了扶荔楼的美人黎婕,作为助他坐稳龙椅的条件。那是天诚帝真正挂在心尖上的人,自那之后,天诚帝就开始服用梦胥散,助兴床|事,也因此大改性情,在行房时无法控制,暴虐不堪。 她站在父辈的荣光上,不能对家族的安排做出抗争,只能在封暄日渐长大后,把纪家的权柄无形转移到封暄手上,封暄走的每一步,背后都有皇后的推波助澜。 他们是母子,更是心照不宣的屠龙者。 皇后的声音浸在夜雨里:“他这些年做的恶心事多了,别让他死得太轻松,这后宫每一口井里的孤魂都看着他呢。” “是。” 皇后想起一事:“李迷笛的身份还要查。你没见过黎婕,那是个了不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