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防着被发现,又要盯人, 根本没办法传信,狡猾的山豹。” 司绒跟在后边走, 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擦过粗粝的山石:“塔塔尔部和仇山部对京城没有这样熟悉,帮他们遮掩行迹的是能在北昭只手遮天的人。” “狡猾的太子,”稚山这就懂了,立刻改口, 又看她,“你不高兴?” “很明显?”司绒摸了把脸。 “也没有,写在脸上了, 不看你的脸就看不出来。”稚山认真说。 “……哦。”司绒干巴巴应一声。 “现在声音也听得出来了, ”稚山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我可以帮你收拾他。” “志向不错, 此情可感, 但还是别了, 我不想再掏一笔延医用药的银子。” 说话间,两人穿过冷泉木石,雪浪滔滔,远远地看到了浸在斜阳余晖里的四方院落,稚山把这地儿摸熟了,带着司绒往侧方绕小路走。 “你说我打不过他?”稚山掏出刀来,劈开了乱蓬蓬的杂草,踩实了压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抬额示意司绒跟上,“我确实打不过他,但是。” 稚山忽然停下来,他转过头,认真地说:“如果你不痛快,我也不会让他痛快,司绒,大汗给了我名字,你让我站起来活成一个人,我们的交情,一颗猫眼石就够了。” “小崽。”司绒轻轻地笑了声,抬手在他肩头上一拍,没说什么。 两人走到小路尽头,他带着她纵身一跃,翻过了高墙,轻轻落在院落偏僻墙角。 这是酒楼专为不喜人扰的达官贵人准备的宴客小院,小桥流水,跳珠倒溅,树竿撑着一蓑要蒙不蒙的旧云烟,疏花淡影里,簇拥着一间清雅的屋子。 “为什么要翻墙?”司绒每回被稚山带着跳墙都很痛苦,小崽跳墙只追求速度,从来不考虑带着的人会不会武,而她揉着胸口,在翻腾间快吐了。 “你不是要偷听?”稚山惊讶地看她。 “来前隐匿行踪,是为了打他个措手不及,找着了人,就要当头棒喝,才能让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司绒理了理裙摆,额上稳稳贴着冷银色额饰,在橘色晚霞里折出动人心魄的光。 “不早说。”稚山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了。 “稚山。”她目光锐利,望向当中的屋子。 “在。” “塔塔尔和仇山部交给你,一个不留,杀。” 稚山一下子绷直背,手握着腿侧刀柄,沉默点头。 * 这两位在墙根下毫不遮掩地对话,易星蹲在树上咬着片树叶,朝九山打个手势:报不报殿下啊? 九山木然地守着门,对易星的暗号视若无睹,待那光明正大闯院子的两位出现在视线里后,面露一个标准的讶色,上前一步,正要开口。 司绒摆手让他噤声,柔声说:“我来赴约的,这就不用报了。”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带着人进了屋。 外头明的暗的守卫默不作声互看一眼,同时松口气。 这院子一层套一层,推门而入,里头还有一方露天的庭院,东西两侧厢房都暗着,正屋阖着门,楼上有细语声传来。 司绒绕上木梯,远远地看着二楼玉台上轻纱袅娜,灯影幽幽,她面无表情,穿过一层一层浮色暧昧的轻纱,向着玉台走,那甜腻的香味游过她的耳侧,一道道声色场中惯见的画面在穿梭中臆想出来,充斥她的脑海,让她手脚冰冷。 这段路很短,却被重重轻纱阻隔得犹如攀山涉河,司绒耗尽力气,又始终要撑着一口气,最终站在玉台外,与那灯融酒香的声色场就隔着一座屏风的距离时,司绒听到了里头传来道女声。 “仇山部愿意追随中原的太子殿下,共同分割阿悍尔,仇山部只要阿悍尔西北部的草场和牛羊,矿山和战马都属于您。” 脚步顿下来,司绒不动声色,偏过半截身子,从屏风和柱子的间隙里,隔着又一重轻纱看向玉台内。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