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有震惊,一个草原来的异族公主,打着送药的幌子,给太子殿下送北昭京城内最有名销金窟的入场竹牌? 太子不言,合上册子,是一份玉笙楼人员收录名册,上头“乌禄”二字隐在不起眼的角落,他没有要向孙廉解释的意思。 烛火跳了一跳,暖色的烛光中映出一张年轻的脸,眉眼间距窄,所以有几分孤冷的凌锐感。 掌中握着一只茶杯,茶烟袅袅萦绕在他手臂上,他一振袖,荡开了茶烟。 “玉笙楼小竹牌一月一出,一牌千金,诚意倒是足的,”孙廉看殿下没把牌子扔了,就知道这药是真送对症了,遂把小竹牌放桌上,“只是北昭与阿悍尔不和已久,八里廊边境摩擦年年都有,如今来这一出,面上与您交恶,实则隐有交好之意,莫不是做样子给皇上看?” 太子不置可否,指头一下一下点在杯壁上,云淡风轻,撂了一眼长桌。 孙廉会意,往前两步,待打开桌上的一张拜帖时,一颗心猛地跳了一跳:“阿悍尔还同神医吴青山有交情!” “吴青山天南海北地跑,不稀奇。”太子淡声说。 “您为着太傅的病情找了吴青山这样久,都没个回音,这份礼怪重的,阿悍尔出了个了不得的公主,”孙廉感慨一句,又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纸,递过去,“只是这位公主的模样也生得太出挑了些,今晨策马入城,午后宫外便已传满公主画像,都说——红衣小枣马,神容得天眷。” 太子接过纸,并未展开细看,只说:“从哪儿传出来的,就从哪儿掐了,收拾干净。” “是。”孙廉也是这个意思,阿悍尔公主美名盛传对北昭来说不是好事,行过礼后,便躬身退了。 门扇轻轻合上,新凉似水,太子封暄的肩身、脊背有一部分融进阒黑夜色中,眼波寒峭。 仍在腾着热气儿的杯子把画像压在桌上,画像对折,边角在夜风中发出细碎声响。 他和司绒还未真正见过对方,却已经在笙歌间、宫道里完成了第一次点对点的错位交锋。 外人看来,他们结下了第一道梁子,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双方一次深浅水的试探。 封暄看到了一袭模糊的红裙,她从广袤的草原中乘风而来,向他抛了一个他没法拒绝的饵。 他拽了钩。 就是不知道,她吃不吃得住呢。 狡猾。 作者有话说: 来了朋友们。 新文请多多关照,前三章评论区掉落红包。 第2章 擦肩 ·竹音殿 第二场宴会是在竹音殿办的,昙花一现,有竹长青。 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本是为了宴请赛罕部来使,据说也请了司绒公主,还是鸿胪寺卿亲去都亭驿请的,鸿胪寺卿是铁打的太子一派,单单这份用意就引人多思了。 更耐人寻味的是,太子殿下来了,司绒公主称病未出席。 出席竹音殿夜宴的是阿悍尔的大伽正,即“与天神对话者”的意思,是一个白胡子的慈悲相老人,见人先笑三分,深深浅浅的交情都是笑三分。 他在阿悍尔的地位不亚于赤睦大汗,照理挑不出礼数的错来,但就是更让人浮想联翩。 宴席上,忙碌的眼风相互交错碰撞,能衍生出一幕幕“异族公主与太子殿下不得不说的恩怨情仇”之大戏,飘来飘去,那余波里就剩个“仇”字了。 孙廉跽坐在太子侧后方,也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嘿,这阿悍尔公主,脾气倒是不小。” 赛罕部是小部落,皇上赏脸略坐了坐便回了。 太子殿下端坐在龙椅下首第一位,满殿飘飞的眼波扰不到他,觥筹交错里他是独一个的安静,无声的气势笼遍竹音殿,连那点儿余波都驱净了。 一刻钟后,太子离席,殿中才重新热闹起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