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窗外的阳光落在竹椅边,上头合眼的独权者如今也真的老态毕现,静躺着,似一截将入土的枯木。 沈弗峥带上门,嘴角浮出一丝蔑笑,转瞬即逝,走廊被柱影一片片割成明暗相接的样子,明处暗处,他皆淡然走过。 这么多年,沈秉林以为自己养出了第二个章载年。 殊不知沈四公子松姿玉骨之下,仿章载年是假,摹沈秉林才是真。 旁人赞沈弗峥有章载年风骨,青出于蓝,他常常自谦,不如章老先生万中一分,若有朝一日,被人看透骨子里的贪婪伪善与沈秉林一脉相承,他当仁不让,敢认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后院斜进来的阳光,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衰弱,光区拉长,慢慢移至他们脚边。 钟弥身后是柜子,身前是沈弗峥,此时进退不得。 她几乎只是在原地挪动了一下脚步:“你告诉我这些,不怕吓到我吗?” 他脸上没有一点担心,面孔靠近钟弥,亲昵的语调低成气音:“你不是说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吗?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需要。” “那你一点都不担心我被吓到吗?” “我觉得你胆子很大。” 他先调侃一句,又认真说,“再者,我买下这栋房子,你住进来,我家里不久就会知道我在外面做了什么,就算我现在不告诉你,以后也会有别人来吓你,甚至是夸大其词地吓你。” “你应该有知情权。你外公不告诉你,是因为他觉得再无瓜葛不必旧事重提,而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们之间不可能无瓜葛,你要一直陪着我。” 钟弥手指还抓着他腰侧的衬衫,嘴上却故意说:“现在不能反悔了对吧?反悔会有什么代价?” 沈弗峥不客气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见她蹙眉“啊”了一声,又用拇指替她抚痛。 钟弥又想歪点子开口:“可是,我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反悔——” 接下来的话被他吻全堵在喉咙里。 这一吻漫长,缠绵得好似一种庆祝仪式,从行动上表明彼此贴近。 钟弥被吻得晕头转向,双眼迷蒙,踮起来去回应的脚,重新落回地面时,都觉得有点酸。 他捧她的脸,连教导都温柔:“好好说话,就让你当小孩子,不好好说话——” 声音移到她耳边,也低下来,似蛊惑。 “罚你生一个。” 振聋发聩,钟弥耳边像炸了一个气球,反应过来,拳头就招呼到他肩上:“青天白日的,你胡说什么啊!” “我,我不反悔,我这个人可讲信用了,我外公从小就教我,人无信,不可立。” 闻声,沈弗峥忽然有感。 “你外公是按他最喜欢的样子教的你,而我学了你外公很多年,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我到底是像他,还是不像他,可看到你,我就觉得我像他,起码我们喜好一致。”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好似自以为游刃有余掌握在手的人生,其实是一条既成轨迹,会遇见,会爱上,都是命中注定。 去年夏,他在玲珑十二扇门口第一次看见钟弥的字,就觉得很有意思,仿佛被遥远的相似性当头击中,是我们毫不相干,甚至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你的时候,塑造我的一部分,就已经在塑造我对你的喜欢。 “你光是存在,就叫我迷恋。” 作者有话说: 之前有读者问过书名为什么叫《荒腔》,除了一点点的戏曲元素,叫荒腔的原因是这个故事有点非常规,这类题材里常见的虐梗都没有,甜文要有甜文的样子。 如果让我来总结,荒腔就是,一点荒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