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熠纳闷:“你外公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客人?你以前没说过啊。” “我以后也不会说。”钟弥试图提醒他,“我们是有什么关系吗?我需要什么事都告诉你?” 再说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钟弥郑重说:“我虽然单身,但我有拒绝恋爱的权利,不是你追我,我就一定要答应,我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 徐子熠问:“是因为我跟周霖高中是朋友,你觉得为难吗?” 钟弥发现跟他很难沟通:“我不为难,我没有那么强的道德感,我单纯是不喜欢你而已,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你也不喜欢周霖了?” “不喜欢。” 钟弥烦了。徐子熠却像冷静下来似的,忽然扭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动静突兀,钟弥也下意识跟着看过去。 实则他们刚刚走出很远,此刻站在拱桥另一头,什么也看不到。 可这无声一刻,钟弥和徐子熠想的都是同一个人。 良久,徐子熠问:“那你现在喜欢谁?” - 刚刚徐子熠来找钟弥,盛澎和蒋骓都看见了,目送那两人走到拱桥那头,盛澎收回视线,忽然想去看他那位四哥是什么反应。 沈弗峥站在桌边,手里一把正在晾墨的扇子,另一手拿着手机在接电话,看不太清脸上的神情。 在州市这些天,蒋骓替沈弗峥出面挡了不少宴会应酬,对徐子熠有点印象,启泰地产的副总带着儿子来跟他搭过话,叫他以后多关照。 一个启泰地产,还是副总。 蒋骓忽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啊。” 盛澎不能理解:“你管这叫寻常百姓?只要子孙辈不作妖不犯事,徐家少说能富三代,这是寻常百姓?蒋少爷,您这是没出过京市二环路,眼长头顶上了吧?” 蒋骓瞥了一眼还在打电话的沈弗峥,凑近盛澎说:“前几年,文化/部和书法协会办的百年艺展,钟弥外公的名字,排得比旁家孙家那几位都前。” 越往上去,圈子越小,壁垒越厚,说到底盛澎跟蒋骓也不是一路的苗子,盛澎没有在文化/部供职的爹,消息自然也没有蒋骓灵通。 “那章家怎么就没落了?” 蒋骓耸肩,小声道:“谁知道呢,有时候,官运这玩意儿,到头了就是到头了,再折腾就得拿命抵,急流勇退,也算是高招了,好歹章家现在还有体面,章载年这三个字拿出去还是有分量的,所以我才瞧不上那个姓徐的。” 最后这句愤慨稍显过头。 盛澎露歹意笑容,眼神暧昧起来:“唉,你看,你爸呢,对弥弥她妈念念不忘,你子承父志啊,这多好。” “你瞎吧!”蒋骓压低声骂一句,眼风往沈弗峥那儿瞥了瞥。 盛澎望去,沈弗峥电话结束了,端端立在一盏柔黄灯笼前,油纸灯面上勾着鸾跂鸿惊的草书,风将灯笼吹得打转,光影也随之变动,忽暗忽明。 而他静立其中,摊看一把扇子,不知上面写了什么,他就那么静静地垂眼瞧着,忽而嘴角薄薄一掀,淡淡一抹笑似沉进什么不为人知的意趣之中。 盛澎悟了,却迟迟不敢信,望着蒋骓:“……有这么层意思吗?” “那你猜猜,今晚没有钟弥,四哥他肯不肯出来?” 盛澎一下急了:“那把弥弥喊回来啊!” 蒋骓淡定得多:“你急什么,四哥都没急。” - 钟弥准备回去时,看到游客手里拿了一盏精致漂亮的纸灯,上前问了店铺,就在附近,于是她也去挑了一盏。 下拱桥,玲珑十二扇门口还是人来人往,刚好听见盛澎的抱怨声:“这弥弥也真是,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跟四哥打了招呼,也要跟你打吗?” “那我们等就算了,不能让四哥也一直这么干等着吧?” 沈弗峥说:“等就等,没事。” 钟弥听见了,嘴角没忍住翘了一个小弧。 她微抬下巴,眉眼生动,打马过长安般淌出一段风流意气,扬声道: “沈公子,我这不是来寻你了。” 沈弗峥目光一转,越过游人。 她穿棉麻质地的无袖杏白裙,风琴褶,纤细手腕上叠戴彩宝手链,从拱桥高处走下来,打一盏纸糊彩绘的金鱼灯,暖光融融,站在数步之外。 天太闷热。 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纸扇在他手上打开,扇面一摇,燥气不减的风混着甫干的墨香,钟弥就见他额前发梢微微掀动,一双眼,映缀灯火,看人时却波澜不惊。 钟弥的呼吸仿佛随着远远的一息扇风,倏然一浮。 那是心动难抑的滋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