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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钟弥记得,这附近临湖有个名字听着就风雅的会所,白日里看着清烟冷火,入夜车来人往,灯火煌煌。

    沈弗峥回答:“算吧。”

    “真巧啊,就又碰见了,还被你认出来了。”

    相比于钟弥的小声嘀咕,沈弗峥大方坦然得多。

    “没办法。”他看着钟弥,“你有点显眼。”

    坐在车上都能一眼注意到。

    钟弥愣了一下。

    沈弗峥说的是实话。

    车子开到附近,无目的望着窗外夜景的视线,忽然就有了聚焦的地方。

    她站在路边,低头看手机。

    白色吊带和宽松短裤,芦草绿的薄衬衣,潦草捋起袖子,肩上搭着的包和鸭舌帽都是浅咖啡色,简单漂亮,不费力气。

    起初一眼也只是觉得像,因为只能看见一部分侧脸,这时候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过去纠缠,她挣手时偏了一下脸。

    他就确定了。

    “停车。”

    本来车速就不快,安静的车厢里响起偏低的声音,司机立马看后车镜,窥见沈弗峥眉头轻轻皱起,动作利落靠边停下。

    提到车子,钟弥往路旁看去。

    没瞧见那辆已经有了印象的黑色a6,一辆本地车牌的银灰迈巴赫,静静停在不远处的行道树下。车边戴白手套、叠手等着的司机也脸生,不是丰宁巷七进七出的赵子龙,钟弥也没见过。

    “您这宝驹,可比那天的a6气派多了。”

    那晚女明星打量车子的眼神,钟弥瞧得清楚。

    她嘴里的话总像春天的笋,乍然冒出,十分新鲜。

    宝驹?

    沈弗峥勾着唇角,顺她视线回身望一眼:“老林办事去了,酒店配的车。”

    家里不是没亲友来州市时入住那家酒店,钟弥可没见过他家给客人出行配这样的迈巴赫和戴白手套的新司机。

    天知道又是谁上赶着献殷勤。

    忽然想到这种过分殷勤可能代表着什么,钟弥讷讷地将视线移回眼前,表情似白纸洇进水里,淡,又透明。

    她沉着心思看沈弗峥。

    蒲伯说他姓沈,是京市来的,可在京市姓沈代表什么,钟弥并不知道,外公那位故交沈老先生是什么人,钟弥也不知道,而眼前的沈弗峥是什么人,钟弥更不知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想到许多问题。

    可最后,她只问了一个问题。

    像那张湿纸被打捞上来,软得不像话,只得小心翼翼摊开。

    “你那个名字,沈弗峥,fuzheng,是哪两个字啊?”

    “感兴趣?”

    主宾语皆缺,单单三个字,一股莫名又不突兀的暧昧拂向钟弥,烘着她,像不慎途径空调外机,夜晚蛰伏的燥,倏然被挑破。

    她本来不想认:“也不……”

    偏偏他这次干脆,截她话头:“我名字起得不太好,也不太好讲,你伸一下手。”

    钟弥便只好虚虚摊开掌心。

    他的食指划着横竖,指腹干燥,比着她柔软的手心,触感有点糙,密密交错又预示着她人生轨迹的纹路,被他划得有一些发酥。

    钟弥指端微小地颤动了下,垂眼盯着笔画走向。

    有一瞬怔神,她觉得自己这个手部姿势,像在接什么从天而降的东西,因渴望而要攥在手里的东西。

    落下的是什么呢?

    “是这两个字。”他写完说。

    钟弥下意识攥住了手,礼貌性地夸赞一句,为什么说是礼貌性,因为她根本没有特意去想,几乎是脱口而出。

    “自叹弗如,远山峣峥。这名字很好。”

    沈弗峥这名字跟他快三十年,这样的解释,却是第一次听。

    “现在要去哪儿,我送你。”

    钟弥矜持道:“会不会打断了你夜游?”

    “夜游称不上,随便逛逛。”

    他跟钟弥说,之前倒是有人给他安排过一个资深导游,嘴皮子的确很好,肚中有墨水,引经据典,谈古论今恨不得往前翻几千年历史。

    “听着——”

    他声音一顿,面上的委婉是礼节性的歉意,实则非常挑剔,“比我在剑桥上唐代史还无聊。”

    钟弥失笑,心里又悄然记着,哦,原来他之前在英国读过书。

    “之前有朋友来州M.wEdAl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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