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越泽看得喉咙发干,连回话都忘了。 他对周姣很有好感,不然也不会记得她喜欢吃芝士蛋糕——上次部门聚餐,他看见她站在角落里,手上的餐盘堆满了烤得焦黄的芝士面包片,也不嫌腻,就那么一口一口地吃到了聚餐结束。 在那之后,他经过甜品店,都会鬼使神差地多看一眼。 今天,终于让他找到了献殷勤的机会。 不知为什么,周姣一反常态,完全不拒绝他的靠近,甚至对他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他的心脏不由狠狠跳了一下,心想,这是否说明他可以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谢越泽看着她,眼神幽深,刚要俯过去试探一下她的态度,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你打算怎么通知特勤人员?” 谢越泽一愣,回头一看。 只见江涟站在他们的身后,正在一根一根手指地扯手套,气质如拂晓霜雪般洁净,镜片后的目光却居高临下,几近轻蔑: “电话早就打不出去了。” 谢越泽脸色骤变。 暴风雨天气,高等变异种,电话打不出去——种种变数压下来,似乎指向了一个不祥的结局。 周姣忽开口:“卫星电话呢?” 江涟说:“也打不出去了。” 其实打得出去。 但他有的是办法,让这里变成一座死寂的孤岛。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也不太清楚。 不过很多时候,人的行为是没有具体动机的,更像是基于基因的选择。 既然他选择了人类作为容器,接受了人类未被优化的dna,就得忍受他们基因里某些愚蠢的本能。 周姣见谢越泽的脸色不太好看,想了想,从他带来的纸袋里,拿出一个芝士小蛋糕,递到他的手上:“没事,这事不一定要今天解决。实验室有隔离装置,可以防止污染源外泄。明天通知特勤人员也是一样的。” 她不常安慰人,话题转移得有些生硬:“吃个蛋糕压压惊吧。” 谢越泽眼神闪动,接过蛋糕,低声说道:“谢谢周姐。” “有什么好谢的,这是你买的蛋糕。”周姣好笑说,“还有,别老叫我周姐,我好像比你大不了多少。” 谢越泽笑道:“这不是怕叫‘姣姣’被骂一顿么,只好嘴甜一点叫‘姐’了。” …… 江涟看着这一幕,神情没什么变化,眼镜后的瞳孔却逐渐紧缩,再次显现出恐怖的非人感。 他不明白,明明谢越泽提供的解决方案是错的,为什么还是得到了周姣的认可。 这不符合自然界雌性选择雄性的定律。 在自然界,雌性选择怎样的雄性,决定了物种的进化方向。 雄极乐鸟就是一个例子,为了得到雌性的青睐,即使会引起捕食者的注意,雄鸟也要进化出长而绚丽的鸟羽。 假如真的有一个可以屏蔽电磁信号的高等变异种,谢越泽不仅不能帮她逃生,反而会减少她的生存概率。 她却仍然对他释放了愉悦的信号。 愉悦到他离她一米远,都能嗅闻到她身上的甜香。 比他贴着她的唇,重重地闻她的气味时,要甜腻太多。 作为雌性,青睐这样劣质的雄性,简直愚不可及。 江涟摘下眼镜,从裤兜里拿出眼镜布,缓缓擦拭镜片。 镜片很干净。他只是想用机械性的动作,驱除内心的烦躁。这是原本的江涟的习惯。 但他毕竟不是原本的江涟,眼睛也不是真正的近视,心里的郁燥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生出了一股戾气。 江涟戴上眼镜,侧头瞥了一眼还未解剖的尸体,眼神晦暗不明。 实验室只有三个人,周姣一下就注意到了江涟的动作,但不清楚个中缘由。 她检查过那具尸体,被藻类变异种寄生,窒息而死,肺部堵满了浓绿色的海藻,剖开时还在无意识蠕动。 对付植物变异种,只能用喷火-枪。她强忍着恶心,用镊子夹起绿藻,用喷火-枪烧了半天,确定都烧死了才归的档。 难道她判断有误,里面除了绿藻,还有别的变异种? 她没有注意到,江涟清峻挺拔的身姿蓦地裂开一线裂缝,伸出一条湿黏的触足,闪电般钻入了尸体灰白色的皮肤。 仿佛有无形的心脏除颤器往下一压,尸体突然全身痉挛,面目扭曲,以心脏为中心,放射出静脉纹般的紫黑色纹路,伴随着骨骼咯咯破裂的声响,手肘“咔嚓”一声猛地拔出一排锋利的骨刺—— 周姣转头一看,瞳孔霎时紧缩。 居然真的有别的变异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