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教人感触得并不真切的时间变化里,终于在某一瞬间,那悬照着的昏黄浊流之中,忽地,有着一道身形缓缓地从无转有。 有无的变化之中,那是一道隐约的狰狞轮廓显照,渐渐地,伴随着那道狰狞轮廓的抵近,昏黄色的浊流一点点的晕散去,遂教驻足在形而上领域的楚维阳,将那道身形瞧的真切。 此獠身形,端看去时,约莫是一番人形模样,只是教人真切的看去时,那人形模样之下,几乎是有类于楚维阳被五蕴毒煞之气所激发与自行晕染之后的类似狰狞可怖的模样。 那粗壮的浑如大象腿一样的双腿上,遍布着浑似是某种嶙峋的肉瘤相互紧凑的拼在一起的坚韧角质,或许是那些肉瘤破损过,又或者是昔年时受过的甚么无法挽回的伤势,那角质的表面无一处显得光滑,尽都显现出嶙峋而狰狞。 而且那粗壮的“象腿”由上及下而变得“消瘦”了些许,更往下那一部分的肉瘤挤压成的嶙峋角质的缝隙之中,是长短大小不一的或完整或残碎的暗红色的鳞片从缝隙中,从肉瘤里生长出来。 密密麻麻的显照着,拼凑成狰狞可怖的战甲,而在那战甲的最为末尾段,其人并没有脚,而是两只牛蹄子反曲着脚踝显照。 而在往上看去时,在象腿的更上段,更为粗壮的那一部分,则不再有甚么鳞甲的显现,而是在那缝隙之中,浑似是沾染着血水一样,露出了一道道细长的丝线毛发,这些毛发又因为血水和污泥的沾染,而扭曲凝结在一起,一绺绺的耷拉下来。 可是,当这些暗红色的丝线蔓延到了其人腰身部分的时候,则真正凝聚并且渐变成了完整的羽毛,那些赤红灵光下显得过分艳丽的羽毛便这样爬满了其人那略显得有类于猿猴一半的上半身,除却胸甲处的黝黑角质之外,余下的全数上半身的身形,尽数被掩盖在了赤羽中。 仔细看去时,那些赤羽上,又有着一道道暗色的花纹凝聚,显现成一道道的暗红色眼瞳,凝聚在了每一根羽毛上面,伴随着其人身形的摇晃,那赤羽不断变幻着灵光,浑似是一道道眼瞳看向四面八方。 而伴随着两臂的舒展,楚维阳能够真切的看到,那厚重的赤羽覆盖之下,猿猴一半遒劲壮硕的双臂上,却愈渐得纤细,最后显出两只深青色的鸡爪也似的双手。 那好似是真个鸡爪一般,仅只有这三根手指,此时间一手提着一根麻麻赖赖并不光滑的铁棍,那铁棍上已经看不出原本材质的颜色,尽都是层层斑斓颜色的锈迹。 而其人的另一手,则不断的搅动在了昏黄的浊流之中。 再往上看去时,却生是一张马脸长在这奇诡的身形之上,而甚至,这马脸尤还不是头颅最为奇诡之处。 那狭长的马脸的两侧,两腮甚是邪诡的往前凸起,仔细看去时,几乎凸成了两个下巴一样,而在那两个“下巴”之上,复又生出了两张嘴巴。 一张尖嘴猴腮,好似真个猿猴的半张脸;一张嘴唇豁裂,獠牙外翻,不晓得是甚么畜生。 而正此时,那尖嘴猴腮的半张脸张嘴说道。 “驴日的,这又是哪一艘百花楼娘们儿的云舫古舟毁在了这儿?只瞧见那灵光颜色,耶耶就晓得是这一家的道法!” 话音落下时,那马脸撇了撇嘴。 “再提驴字儿,乃公撕了你的嘴!实话说,是云舫古舟也不意外,昔年,哪一家大界之外,没悬停着几艘百界云舫?再后来,他们甚至是故意的将舍弃的遗蜕古舟有意识的布置在九天十地的古路上,也不是头一回了,无非是看谁倒霉撞上了而已。” 闻言时,又是那尖嘴猴腮的半张脸开口道。 “晦气!都说那秃驴……嘿,都说朱明曜真界的最后一位证道佛陀的种子,在死之后反而成了事,这一回再找不见三元极真界,你我只怕不是倒霉那么简单!” “慎言!你我运数,多半败坏在你那张嘴上面!不要再提‘朱明曜真’之类的字眼!那是他们九天十地的余孽才有的称呼!朱明曜真界与金坛华阳界早已经熔炼成一界!是硃明华阳天!十地本就两两之间有着本源的相近趋同之处,合二为一方是古老时代的本貌!” 闻听得那马脸呵斥的时候,原地里,那尖嘴猴腮的半张脸,也仅只是轻轻地“嘿”了一声,只是瞧见那搅动着昏黄浊流的鸡爪真个有着扬起来的趋势,那尖嘴猴腮的半张脸,终是撇了撇嘴,没再有甚么话可言。 而也正是此时,那侧旁处青面獠牙的半张脸才终又开口道,沉闷的声音里反而愈渐的温驯与憨直。 “不像是云舫古舟破碎,至少不完全是,有……有人气儿!” “人——!” 那刚刚抿着嘴不再言语的尖嘴猴腮,陡然间惊呼了起来。 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