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家破人亡入京,至死都未以一个姑娘家的身?份活过,她?先是霍玄独女,然后才是霍长歌,而霍长歌之下,拨开?那些恩恩怨怨纷纷扰扰,方才是一个姑娘家。 是夜,霍长歌腿又倏得抽筋,她?忍不住蜷缩着身?子痛呼出声,南烟与苏梅闻声惊醒,忙从外间进?来,南烟点了灯与她?揉搓小腿,苏梅又去?寻人要热水,摆了帕子与她?热敷痛处。 霍长歌折腾半宿,出了一身?的汗,还未睡下,卯时便?又近了:“去?跟太傅告个假……” 霍长歌冷汗涔涔道:“今日我就不去?了……” 南烟应一声,她?才放下心,气息缓了一缓睡着了。 待到了第二?日夜里,霍长歌腿又抽筋,疼醒了。 如此反反复复四五天,杨泽那处先行受不住,与霍长歌批了长假,着她?好生修养着,她?本就是个凑数的,去?不去?也没那般重要。 只她?这一缺席,便?与谢昭宁一连几日见不着,她?心底本就存了事儿,见不着谢昭宁越发得煎熬,夜里腿疼睡不安稳,还总能听见重重宫墙外有野猫“嗷嗷”得乱叫,时有撕心裂肺时有温软缠绵,叫得她?说?不出得焦躁。 她?白?日里既然不用再去?崇文馆,便?照惯例晨起与皇后去?见礼,闲聊上两句家常,只连凤举与太子她?却又常不得见。 日子久了,霍长歌便?觉皇后也有古怪,按理来说?,皇后当?不该不知?皇帝只是拿联姻的名头与她?画地为牢,将她?困在京城,却哪个皇子也不会让她?嫁才是,可皇后常背着皇帝与她?聊起连璋、谢昭宁与连珩三兄弟,似乎关心她?情-事得很,又不住提点她?再过一个夏秋便?要及笄——该谈婚论嫁了。 她?亲娘要是还活着,怕对她?的亲-事还不如皇后上心。 霍长歌一时间只觉得,这红墙青瓦间困住的人,各个都有自己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活得太累了,便?是连谢昭宁,遮遮掩掩藏着的秘密也不少。 又过了几日,崇文馆旬休,谢昭宁与连璋晨起往皇后宫中请安,霍长歌出门时,正巧碰到他俩正进?到院中。 谢昭宁闻声驻足,就那般直挺挺立在廊下抬头,着一身?薄蓝锦衣,银丝杂了彩线缀在左襟上细绣了只赤顶墨尾的云鹤,映着一轮初升的暖阳,越发衬得他少年华美又淡远清峭。 霍长歌眼中一时竟无连璋踪迹,一股没来由的喜悦自她?心头涌出,她?凝着谢昭宁抿唇笑?出颊边一对梨涡,负手蹦跶下了回廊,嗓音干净悦耳,似山涧间流淌过的清泉:“三哥哥,你瞅瞅,多日不见,我可长高了?” 她?话音故意咬在“多日不见”上,语气不由娇嗔,不动声色斜睨他。 谢昭宁见着她?些微一怔,还未回过神,便?又红了一对耳尖,温声答她?:“嗯,长了。” 这话原是瞎说?,可他莫名便?想顺着她?。 连璋闻言“嗤”一声冷笑?,面有不豫之色,上下一打量霍长歌与她?身?后跟着的苏梅,颇嫌弃得一摇头,绕过她?便?径自进?了正殿宫门,竟也未理会谢昭宁。 若是往日,霍长歌只会觉得连璋这行为似有甚么大病,必是要不落下风与他掐上一架,如今只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眼里瞧不见他了,只堪堪一个谢昭宁,便?足以占据她?全部的眸光。 谢昭宁回完她?,两人就那么干站着,廊上廊下,偶尔四目相对一瞬,也不说?话。 多日不见,霍长歌似乎有许多话想与谢昭宁说?,却又不知?该再说?甚么,平日里的机灵劲儿霎时全部飞走了。 “那……我走了,三哥哥你也进?去?吧。”霍长歌还晓得得避嫌,这宫里到处是眼线,她?也不愿心迹表露得太明显。 “肩上的伤可好利索了?”她?携着眼观鼻、鼻观天的苏梅正欲走,谢昭宁却轻声道,“腿可还抽筋么?” “没好利索,腿也疼,可疼可疼了……”霍长歌闻言心里头微微得甜,抬眸又嗔他,唇角一撇,轻哼一声,“你也不来看看我,我明日便?把?绛云煮了吃……” 她?说?完故作气恼横他一眼,绕过他便?出了院子。 苏梅:“……” 牙都要酸倒了。 谢昭宁瞠目一瞬,又啼笑?皆非,前几天才觉得霍长歌似乎长大了,现下便?又无端闹起脾气来,只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唤住她?哄两句,遂便?罢了,笑?着摇头与皇后去?请安,临进?殿,又忍不住回头瞥了眼她?背影。 ***** 待到午后,霍长歌歇过一觉起身?,往廊前倚着晒太阳逗绛云,陈宝拎着一套食盒来了,行过礼,便?两手一伸,直愣愣得就要递食盒给霍长歌。 霍长歌手上还有瓷碟,来不及放下,南烟忙接过食盒捧着给她?瞧。 那食盒古朴得很,上面连个雕花也无,掀开?盖来,里面却是一盘那夜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