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可能会生病,所以不能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居住,要等几个月,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怎么治疗。 他们把梁桉一保护得很好,给他在学校请了假,早点店也关掉,三口人在家里,陪梁桉一弹琴,情绪低迷,但偶尔也还会有欢声笑语。 可后来,事情再次生变。 邻居家20岁出头的男孩不规则发热近月余,体重严重下降、腹泻、咳嗽,在家里吃药,总也不见好,似乎还越来越严重。 家里人怕出事,慌忙把人送去医院,经初步诊断,居然怀疑他是“aids”患者。 男孩的家人拒不承认儿子接触过巷子里那位姑娘,一口咬定,一定是因为在梁父的早点店吃过牛肉丸,才会患病。 一时间,在早点店吃过牛肉丸的街邻人人自危,吓得都跑去医院,稍有个头疼脑热,都觉得自己是染了“hiv”。 事情愈演愈烈,那些污秽的话,再次四散,比之前那些揣测难听一万倍。 梁母梁父虽然做着普通工作,但都是大学生,两人商量过后,把搜集到的关于“aids”和“hiv”的知识,手写在纸上,由梁母带着梁桉一,去外面张贴、宣传,希望能以此平息或者安抚这场恐慌。 空气不会传播! 普通接触不会染病! 请大家不要怕! 可他们出去,被人泼水丢菜,说让他们滚回家去。 某天夜里,梁桉一正在熟睡,二楼玻璃窗突然被打碎,有人丢了一串爆竹进来,声音炸响,一家三口都被惊醒。 那些人在楼下泼了猪血,用红色油漆写了很过分的字样。 梁桉一那时年纪太小,心理承受能力远不及成年人。原本他就十分担心父亲,突然又受到惊吓,应激性失聪。 那夜之后,梁桉一长达7个月,无法听见声音。 也是那几个月听不到声音的时间,让梁桉一变得敏感。 对他人情绪、周围气氛的感知,都比旁人更敏锐。 唐良说,刚认识时他也觉得梁桉一这人挺神奇,偶尔像能看懂人心思似的,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样。 学做炸酱面的那天,狄玥站在梁桉一家厨房里,追着梁桉一问: “梁桉一,你有读心术么?” “你还说你没有读心术!” 梁桉一送氢气球和玫瑰给她那天,她趴在阳台护栏上,兴奋地向下望,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想见你?” 他轻笑,说,“读心术。” 唐良顾叹这段往事时,那些场景一帧帧,自狄玥脑海中闪过。 根本不是什么读心术。 骗子。 那只是他脱落掉陈年旧痂,但因伤口过深,而留下的受伤痕迹。 看上去比其他皮肤更强韧,可那总归是疤。 是深深痛过,才会留下的。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狄玥摇头。 唐良嗤笑一声,说了另一件残酷现实: 当时在国外发展得十分好的josefin,突然打算隐退,公司周旋良久,未能达到目的。他们只有那么一棵摇钱树,失去后,开始走下坡路,领导层居然想要推梁桉一出去包装做新的艺人。 毕竟“l”很神秘,本来就自带话题。 “那群小人,去查了梁桉一的身世,我知道的这些资料,都是从公司一哥们手里看来的。” 不过幸好那时,也有其他领导层惜才,极力反对这一举动。 且梁桉一也有了自己的经济积累,直接拿证据走了法律流程,和公司解约,然后回国发展。 雨声泠泠,狄玥觉得冷。 不知是否错觉,有股凉气,从头顶蔓延到脚踝,像身处南极。 她隐忍着没有开口,怕自己会哭出来。 现在不能哭。 唐良一定知道更多更多,她要听他讲完。 他们是用中文交谈的,咖啡店老板大抵听不懂。 但也许,他们之间的氛围太过悲伤,老板不知何时关掉了音乐,端了杯咖啡坐去远处,把空间留给他们。 昨夜宿醉,唐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嗓子又哑了。 可他喝了两口咖啡,继续说下去。 随着唐良的讲述,狄玥像是被带回到90年代初期。 她想象着那座南方小城,梅雨季节大概如同凉城,雨连绵不绝,那些人冷漠地对待着幼小的梁桉一和他的家人。 梁父不能再经营早点店,梁母也不能再去上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