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年少的那段情谊,他以为志同道合,却最终走到相形陌路。 在发现端倪后,他多方查证,原来过去的那个故人啊,并非有意要对付他的小徒弟,只是阴差阳错,才将他卷入其中。 可无论有多少苦衷,错了就是错了。 楚国的国师扶岚与过去的少年林雾……早就算不得同一人了。 而他竟然在不久之前,才明白这个道理。 他收到这把剑,便意味着扶岚已经清楚他所查验的事,便也意味着……过去的最后一点情谊,不复当初了。 “咳咳咳———” 宫室里忽然响起剧烈的咳嗽,昏暗的光线中,一只瘦骨伶仃的手勉力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霜雪色的发丝从他的肩头滑下,是昏暗中唯一的亮色。 这座大殿的门窗都被紧闭着,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或者说,这座大殿除了那雪白发丝的主人外,没有一个人存在。 扶岚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他的眼睛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大殿里光线又暗,他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从床上起身,胡乱地披了件大氅在身上,如今已快要入秋,风一吹到身上便有些寒气,让他止不住的咳嗽。 扶岚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到极限了。 他的身体已不容许他再多撑一时片刻。 他以为到了这一刻,他是不甘心的,是担忧的,是放心不下的。 可现在,他平静之中,更多的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高兴。 他终于要解脱了———从这几乎看不到头的绝望里。 属于天命蛛网中的猎物终于放弃了挣扎,认下了这属于他的命运。 “顺天命是死,逆天命也是死……” 模糊的视线中,那紧闭的窗棂中,好像模模糊糊地透出来了一线光,扶岚拖着疲乏的身体走到窗边,用了很长时间才费力地支起它,外面的阳光倾泻进来,还是带着透入骨髓的寒意。 他就这样站在窗边看了许久许久,仿佛要将这窗外的一草一木都牢牢记在心中。 “入秋了……”他轻声说。 他对周围一切的感知都已弱到了极限,以至于他没发现在这紧闭囚锁的高台之下,其实有人一直在看他。 “陛下……”吴大伴看着短短几月已经瘦得快脱相的楚尧,轻声问,“您真的不去看看他吗?” 楚尧没有回答他,只是撇开了视线。 随着查验的越来越详细,被翻开的陈年往事便也越多,如山的铁证……不容辩驳。 他的哥哥杀了他的阿爹,多讽刺的一件事……多讽刺的一件事啊…… “他或许是有什么苦衷……” 吴大伴还想再劝,楚尧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能有什么苦衷呢?什么苦衷是一定要通过杀人才能解决的吗?” “那是我的阿爹,将他从小养到大的阿爹!”他的声音颤抖着,那股快控制不住的情绪又从他的心底蔓延起来,生出一种暴虐的绝望,“他怎么下得了手?他如何下得了手?” 或许是他的声音大了些,扶岚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转头,看向楚尧的方向: “阿尧?” 他的声音不大,轻得像一阵烟。 楚尧没有回答。 这是他第一次在扶岚寻找他时,没有出声应答。 楚尧的理智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说着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他养大你不知怀着怎样叵测的心思,另一半却又在不住地找着理由为他开脱,他做这些事,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啊。 “走。”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楚尧决然地转过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