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的思想是最容易引导,也是最难引导的,操作过程中一旦出现失误,便极难翻身了。 宋兰亭沉默了一瞬,前段时间临时修改计划时,他心里对燕焜昱还抱着些许微末的希望,燕王虽说狠毒,但也是有几分手腕的,燕焜昱作为长子,也接受过数年的准太子教育。但……宋兰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五日前朝堂上的那一番对峙,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了,什么叫朽木不可雕。 “宋司徒,五日前你携百官在朝堂之上威逼我,声势煊赫犹如当年之郑氏。”燕焜昱勉力压下眸中的怒气,“但你别忘了,那么多官员之所以跟随你,只是因为你恰巧与他们利益一致罢了,同领录尚书事,不代表你就成真的成了百官中的执牛耳者!” 在燕焜昱看不到的角度,宋兰亭眼里失望的神色更加明显。他知晓燕焜昱并非明君,但这目光短浅的程度……也着实超乎了他的预料。 这样的人即使只是短暂地坐上燕国的王位,对燕国百姓来说,也是祸非福。 计划……要再快一些了。 从长年殿出来,离开燕王宫后,宋兰亭被人拦住了去路,他的目光落在拦人袖口上那处隐蔽的家徽之上,心下了然。 “宋司徒。”那人对着他行了一礼,“主上请您一叙。” 宋兰亭跟着那拦他的人,走到一处隐蔽的小巷里,推开了一座二进宅子的大门。他脚步不停,一直走向后院———这座宅邸的后院已经被改造过了,布置的有些像氏族的宗祠。 院子里站着数名须发皆白的老人,这些老人中有一人最先注意到了他的身影,他点了点手中的拐杖:“宋司徒。” 宋兰亭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各位寻我可有要事?若非紧要事务,请恕在下公务繁忙,不能相陪。” 刚刚和他搭话的老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宋兰亭在原地站了片刻,见无人再出声,便转身就走。 身后拐杖重重触地:“站住!谁允许你这样目无尊长!” “这位老人家,我们虽说同姓,但我却不是宋氏族人。”宋兰亭停步却没有回头,“您与我非亲非故,却说我目无尊长,倒是有些奇怪。” “奇怪?”那老人厉声道,“宋燃犀,你以为没有我们宋氏的帮助,你能坐稳司徒之位?” 宋兰亭垂下眼睫:“司徒之位,与宋氏有何干系?” “十几年不回家,性子倒是变了不少,还会和长辈顶嘴了!”那与他说话的老人扬起拐杖,就要像小时候一样让他受上几棍惩罚,但却被宋兰亭轻飘飘地让开。 “您非我长辈,倒是没有管教我的资格。”宋兰亭抬眼看那比记忆里更加苍老的人,大量的记忆在他心间翻腾,可他的语气依旧是从容的、淡然的,好像在说什么与他自己不相干的事,“您怕是将我错认成了十几年前夭折的宋燃犀吧。” “夭折?”那老者冷哼一声,“你当真确定是夭折?” “人死不能复生。”宋兰亭向院子外慢慢走,“您怎么能指望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人,重新回来呢?” 看着他的背影,老者眯了眯眼睛,神色愈发冷漠:“今天踏出这扇门后,你就与宋氏再无瓜葛!” “……瓜葛?”宋兰亭低低地笑了一声,“本就毫不相干,谈何瓜葛。” 他没有再停顿,也没有回头,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院门口。 一个低矮的土包前,严霜明向已经将姓氏改回赵姓的赵惊鸿招了招手:“惊鸿,过来。” 赵惊鸿走到他旁边,被严霜明往手里塞了一碗酒。 赵惊鸿:“……?” 他迟疑道:“老师?” 严霜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里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