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规民约,在某种程度上的确会出现高于国家法律的情况。” 虎平涛问:“这跟郑千山的死有什么关系?” 王浩坤道:“三山村的人搬过来以后,一定程度上扰乱了大厂村的秩序。就拿打麻将这事儿来说吧!平时聚在一起打麻将的人群都很固定,叫做“麻友”。以前大厂村的麻将馆和棋牌室有四家,可等到三山村的人一来,就变成了六家。” 虎平涛问:“国家一直禁赌,我们以前在城中村每年都搞普法宣传,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麻将馆?工商部门也不管管,还发了那么多的牌照?” “这事儿怨不着工商部门,这些麻将馆很多都是没牌的。”王浩坤解释:“他们应付检查的理由也很充分:来玩的都是亲戚,没赌博,就是聚在一起打个“卫生”麻将,不玩钱。”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拆迁户,家里房子多,拿几间出来给大伙儿打麻将,没违反规矩,也没犯法。” “既然不经营,就谈不上纳税,也用不着办理执照。” 虎平涛听得又气又好笑:“打卫生麻将,不玩钱,这话你们也相信?” 王浩坤摊开双手:“我当然不信。就那么一百零八张牌,一群人围着玩一天,甚至通宵,而且还不赌博,这话简直骗鬼呢!” 孟辉在旁边插话:“可就算不信也没办法啊!他们不在抽屉里放钱,输赢都用手机转账,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在赌博。” 李建斌在旁边叹了口气:“基层工作难做啊……就说打麻将抓赌这事儿吧!对每个派出所都是老大难。别说是我们耳原路了,各个派出所辖区内的城中村都这样。以前老廖在的时候,每年都要给各村的村委会开会,反复强调严禁赌博。可人家也说了,村里的那些人如果不让他们打麻将,就会寻衅滋事。” “都是些闲得无聊的人,口袋里有几个钱,又不愿意出去工作,只能每天呆在麻将馆里。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他们每天通过麻将互有输赢,大多是五块钱一注,最多也就二十块。对拆迁户来说,这点儿输赢其实不算什么。反正聚在一块儿玩,钱就是从你我口袋相互轮换的过程。只要不是故意出老千或者耍诈,就出不了乱子。要我说……” 廖秋听到这里,立刻打断了李建斌:“老李,你这想法要不得。赌博就是赌博,哪怕打得再小也是赌钱。” 李建斌对廖秋还是很尊敬的,可他也有自己的坚持:“老廖,你那是场面话。执法执法,在讲究原则的基础上一定要灵活。别说是三山村了,全市那么多城中村,那么多的麻将馆、棋牌室、茶室……有哪个是真正老老实实经营?你在看看全省、全国,经营这个行业,每天就靠打麻将过日子的人,少说也有好几千万。” “如果真的照章执行,每人拘留三到十五天,看守所早就满了,而且根本住不下。” “一旦因为赌博被抓,电脑就有记录。按照这个比例,你再算算全国还有几个人是清白底子?” “为什么娱乐公司那么火?为什么好的电影电视备受追捧?因为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惯和人生寄托。就说那些老人吧!他们不打麻将还能干什么?” 这些道理廖秋不是不懂,只是之前被何玉仙吵嚷得心里烦躁,火气上来了,就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听李建斌这么一说,他也冷静下来,暗自点头,发出长长的叹息。 现实与理想之间,总是存在各种各样的差别。理法框架只能从道德层面上进行约束,无法精确限制到每一个人。 虎平涛耐心等待着冷场了几秒钟,问王浩坤:“王哥,照您这么说,三山村和大厂村的村民,平时就有矛盾?” 王浩坤点点头:“矛盾很多。打麻将只是其中之一。” 联想到他之前说过“原本四家麻将馆,后来变成六家”。虎平涛下意识地问:“怎么打个麻将还有矛盾?” 王浩坤道:“和尚与道长抢师太那个段子你听过吧?” 虎平涛点点头:“听过。” “打麻将跟这个是一样的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