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确定。 酆业刚刚分明是一副调笑戏谑的口吻。 时琉憋了憋气:“要住你住。” “好啊。”转回去,懒洋洋答了,“既然你想,那我陪你一起住。” 时琉:“……” 时间这东西确实可怕。 比如它能把一个圣洁不染的神明变成一个无耻至极的。 两人话间,界门已在目之所及的地方。 时琉下意识地循着前世记忆,望向界门之处,雾海上方那座本该是如一道倒置的无底黑洞般的界域缝隙。 只是视线触及那里,她却忽然愣住了。 酆业察觉什么,跟着回身。 在时琉的视野里,望见的是一把仿佛能穷天地之极的长刀,它如擎天镇地的玉柱般,死死横插在那界门缝隙之内。 刀身修长玉柄则直插玉阶庭中。 时琉,或说前世的小琉璃妖,还有万年前的仙界,人人都该认识这把长刀。 中天帝征战域外、镇守界门万年而从未离身的—— 神刃,“翊天”。 小琉璃妖的前世记忆里模糊了许多事情,唯独关于三界之战的始末由来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几乎刻入骨血—— 万年前业帝最先历一场界门之战受伤,后翊天被昆离“借”走,三界之战最后发动。 昆离之谋步步紧逼,没给酆业留一丝活路。 而翊天,它本是不世之神器,如今却犹如困兽,被锁在那一方天地内,代替业帝镇守界门又逾万年。 时琉咬唇,眼底湿潮,她不甘地看着那柄化作擎天玉石般的长刀:“……它不该在这里。” 酆业冷淡“望”着。 他是翊天之主,因此他最清楚。 单凭翊天,即便是神刃,也不可能以一柄长刀之力独自镇守界门万年不入天魔,否则万年前他又何必那般辛苦。 天地黯下,万物皆混沌,而翊天显影在他漆黑瞳目之中,唯有一道莹翠丝缕的光华,像从下方不知源头的来处萦上。 只是那源头已淡,近乎将散。 ……难怪。 冷了容颜。 半晌,漆黑长睫懒懒垂下,酆业转身,负于身侧的长笛在掌心里轻慢转着:“暂且放着吧。” 时琉怔了下,蹙眉跟上去:“它是你的。” 酆业懒洋洋道:“我知道。” “他们还欠你许多许多,该拿回来了。” “我知道。” 那人应得似乎随意,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玉石铺成的长阶上方,一座白玉妆成的巍峨大殿立于云端之上。 仿佛万年间白驹过隙岁月荏苒,唯有此间此殿,从未变过。 它孤守万年。它在等它的归人。 酆业与这座寂静了万年的大殿,安静对望着。 许久后,侧过身,轻执起身旁少女的手。 他轻缓握紧了她的指尖,低声:“万年既过,雪恨而已,不吝朝夕。” 时琉不赞同地蹙起眉心,但还是随着他轻牵的力,陪他走上帝宫前的白玉石阶去:“不吝朝夕,那你要吝什么?” 神纹里半侧红芒微熠,没有回答,反而是叹了声气—— “以前未觉着,这殿外的玉阶也太多了些。” “?” 时琉尚未听懂,只觉着眼前一晃,再清明时,她已经穿过不知几座通天玉屏、身在那帝宫中殿之内了。 殿内三十六级玉阶之上,拱立着一张庄重威严的神座。 ……只是靠坐起来有些硬得硌人。 时琉心里无故不安,她仰眸,看向身前扶着神座而垂阖着长睫的:“酆业,你要做什么?” 额间神纹微耀,血色熠过金色。 而扶着神座慢慢俯下,他阖着眼,轻吻上少女的唇,将哑然的字音磨碎在唇齿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