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见过魔,也就不知,是不是幽冥的魔都如他这样,明明行事难测,喜怒无常,安静阖着眼的时候,身上却总有种淡淡的神性。 凡界是如何形容这种人的…… 好像是,中天之资? 时琉第一次听这词时,还问过使婆奶奶是什么意思。 使婆奶奶说这词由来在仙界。 仙界五帝之一的中天帝,曾被誉为万古第一人。一身仙骨、神脉、混沌之血,却中正,宽仁,清和,倜傥洒脱。他镇守三界之门,抵御界域之战无数,是守得三界太平的第一战神,也被称作中天不灭之仙,五帝战力之巅,混沌之下第一人。 只可惜天妒英才。 万年前三界之战,中天帝最终还是陨落在了酆都帝的手中。 ——那个混沌化生以来,三界至恶的魔。 时琉正出神想着。 她视线里,倚着花树的白衣少年忽睁开了眼。 如霜雪拂过眉梢,神性一瞬就褪得干净。 取而代之的,漆眸里墨色如织。他临睨着她,戏谑又冷漠的情绪就深浅地浮在他瞳深处:“难得,活了?” 时琉默然:“你不必救我的。” “我救了,又如何?” 时琉摇了摇头。 安静几息后,她仰脸望他:“你想我做什么。” “?” 酆业没有开口,长眸微微狭起。像沾了霜雪的梅花瓣落进他眼底湖心,墨色也荡开圈圈涟漪。 魔凝她半晌,忽低眸,淡漠笑了。 “你什么都能做?” “嗯。因为你救了我。” “好啊。” 酆业垂手,抚过长笛,像随口一句地敷衍:“那从今日起,你就为我活着——我叫你生你便生,我叫你死你便死,如何?” 时琉听完,认真思索,然后点头:“好。” 少女恬静,不疑不亢。 酆业听得抚笛的手都一停。 一两息后,魔冷然笑了。 他从花树前直身而起,朝西南而去,“忘记说了,”一只黑盏瓶被他随手抛出,落进少女怀里,盛着的液体在瓶中轻晃,“它不救你,只给你续命,每月须饮一次,若忘了……” 时琉慢吞起身,跟上去,声线安静:“忘了会如何?” “不如何。” 酆业走在前,冷淡声懒,也未回眸,“最多每月月圆,万魔噬心,痛个生不如死,却求死不得——” 时琉不由僵停,仰眸看他。 就对上魔偏回了眸,漆目低低敛着。 眼底恶意如焰。 “今后,自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 时琉轻抿住唇。 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最记仇的魔,殊为不智。 可惜后悔也晚了。 时琉望着酆业走去的方向,迟疑了下,还是跟上:“我们是不是在躲什么。” “要躲的不是我,是你。”酆业淡淡说,“时家那位家主在你神魂上下了追踪标记,我查探过,不到时日不能消除。” 时琉瞳孔微缩,却没什么惊色:“是时家的七夜追魂术。” “哦,你知道?” “凡界很有名,我听说过。” “兖州有个地方,能让我们避过三日,先去那里。” “……” 时琉在心底算过一遍。 眉心轻蹙。 然后她又算了一遍。 确实是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