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浓也知道这件事棘手,心里恨极了狼狈为奸的江丞相?和肃王,只暗骂他们无耻至极。 元妤仪却下定了主意,朝内室走去,沉声唤道:“绀云,进来替我梳妆更衣。” 季浓满脸诧异,撩开珠帘望着义无反顾的少?女?,语调惊愕,“你要进宫?” 少?女?纤白的手指落在衔凤赤金步摇上,抚摸着上面?凸起的凤纹,郑重地?点头,“此事只有我可以。” 只有她的身?份远在肃王之?上。 尊贵,而?无可指摘。 季浓眼底已经蕴起一汪泪,“万一真如邸报所言,食死人、肉白骨,官员上下沆瀣一气,那就?是?人间地?狱,殿下前去,便有万分的危险。” 绀云已经进来替她梳发。 元妤仪闻言,眼中却无甚波澜,只是?无奈道:“我不去,此事交予肃王,又何尝不是?自掘坟墓呢?” 季浓的一弯远山眉越皱越紧,又不死心地?劝道:“我瞧着你家郎君不像腹中空无一物的草包,瞧着也是?能担事的,让他自己去,你就?好好留在上京不行吗?” 元妤仪指尖微凉,听她说完这话神情一僵,旋即想到了一个滴水不露的解释。 “驸马对我未生反心,若是?旁人挑拨离间才更糟;何况我去了才能真正代表陛下,阿澄登基三?年,也确实需要这个机会安抚民?心。” 季浓放下珠帘,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珠,想说的话都堵在嘴边,沉默着走了出去。 元妤仪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少?女?明艳的脸难掩愁色,轻叹一口气,一言未发。 她从来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谢洵始终记着她的话,已经做得极好,最后是?为了抗衡江相?才主动请缨前往兖州,他心如磐石,自己又怎能在此刻撇下他。 走一步看?一步,他此刻对她、对景和帝的忠心不假,她便也回馈以同?等的心意。 管它龙潭虎穴,总不会比现在更差。 — 章和殿中。 江相?侃侃而?谈,“自古以来,凡地?方发生天灾,中央无不派遣官员;今岁兖州旱灾这样严重,更要彰显朝廷的重视,依老臣看?,河西禹州与兖州离得不远,肃王殿下便是?最好抚慰民?心的人选啊。” 殿中只有几个朝中的肱骨之?臣,闻言皆面?面?相?觑,并未急着开口。 卫老尚书重重咳了两?声,冷讽道:“江相?此言差矣,肃王乃一藩王,何况身?上背着前朝重罪,怎能代表陛下前去呢?” 江相?白了他一眼,拱手对坐在龙椅上的景和帝道:“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君者更不会拘泥于往日的罪名,起用肃王,更能彰显陛下胸怀宽广,不是?么?” 两?个老者唇枪舌战一通,最终还是?没有定论。 江相?冷笑一声,干脆扯破脸道:“既然卫老觉得本官的提议不可,那您不妨找个更合适的人选。” 卫老尚书心一横,恨不得提自己的名字,如鹰隼般的眸中淬着不甘。 江丞相?又将目光放在站在一边的谢洵身?上,见他同?样面?色平静,毫无打断的意思,心中气焰更盛,自然也没注意到景和帝身?旁的祥禄从后殿进来,附耳低语几句。 自从谢洵入仕,分明职位不高,胆子却不小,次次与他分庭抗礼,丝毫不见怯懦。 饶是?他这个丞相?,也在这个驸马手里吃过几次亏,现在可算是?让江相?逮到了出气的机会,语调越来越激昂。 “陛下,君舟民?水,不能不重视,唯有顺水而?行,顺应民?意,才能共创天下海晏河清,才能不辜负先帝的期望啊!若有其他皇子代替陛下前去稳定民?心也可,只是?先帝子嗣稀薄,将此事交予肃王殿下,才更是?万全之?策,陛下觉得呢?” 方才一直沉默的景和帝却点头道:“江爱卿此言甚是?有理。” 江丞相?脸上有些愕然,似乎不敢相?信皇帝这般轻松地?答应下来,旋即反应过来,几乎立刻要跪地?叩谢君恩。 然景和帝还没等他谢恩,又对站在身?边的祥禄道:“宣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