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当价格昂贵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赵声阁倒是很坦荡,一只手随意地搁在方向盘上:“同声锁,我忘了。” “噢。”陈挽点点头,不疑有他,下了车,弯下腰,从车窗跟他道谢道别。 赵声阁单手扶着方向盘,侧着身体,在夜色里显得很英俊,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目光却很专注:“陈挽,再见。” 陈挽突然觉得今天不像公事往来,像他梦中的某一帧。 不过现在要醒了。 陈挽很珍惜地弯了眼睛说:“赵先生,再见,” 赵声阁皱了下眉,他不太喜欢陈挽这个笑容,好像在用那双笑眼拼命地记下什么,又像是在夜色中告别,所以他当机立断地叫住他:“陈挽。” 陈挽停下来。 他提醒道:“签合同在下周。” 下周还要再见面的。 “好的,”街边晚灯映在在陈挽眸心,他微笑说,“赵生,再会。” 正式签合同那日陈挽并没有带那副红宝石袖扣和领带夹。 后来赵声阁发现,其实无论什么场合,陈挽都没有戴过。 合同是四方一起签的,沈谭两家只注资,不参与运营,因此到会的除了赵声阁、徐之盈和陈挽,还有一位工程师方谏,赵声阁在剑桥的同学,博后,是本次项目的总工,带领着一个实验室团队。 四人分坐于会议室的四方,气氛比较正式严肃,各人轮流签字,交换合同,手续完毕,徐之盈热情地对陈挽伸出手:“陈先生,合作伙伴是你,我真的很高兴,发自内心地。” 项目虽然是徐家和明隆一起瓜分,但徐家股权太少,决策权基本掌握在赵声阁手里,没想到对方选了陈挽,是个意外之喜。 陈挽笑着同她握手。 赵声阁阖上文件夹,宣布:“会议结束。” 陈挽便放开了徐之盈的手,又去和方谏握了下。 四个人里,赵声阁和徐之盈都是甲方,大老板小老板,方谏算是第三方,只有陈挽是乙方,向上社交要搞好,平行社交不能忘。 方谏没有徐之盈那么热情,人也比较恃才傲物,少白头显得很严肃,一板一眼,作为某国际奖项最年轻的获得者和海洋工程方面的大拿,是海市为数不多敢跟赵声阁呛声的人。 他不管你什么背景多少身价多大项目,反正不能违背他的科学原则。 方谏人虽较为古板固执,但对待研发高度热情,由于项目的保密系统级别很高,他创建了加密的群聊空间,直接将其余三人都拉进来,每天在里面发布工程方案思路和一些艰深晦涩的理论支撑,有时是外语文献,有时是结构图表,雷 打不动,洋洋洒洒。 后面一般紧跟着一大片沉默而尴尬的空白和寂静。 两位日理万机的甲方都不大搭理他。 不过徐之盈比较会做人,开始的时候还偶尔敷于场面回复几句,后来由于内容越发高深,已如看天书,她就是想硬捧也插不进话了,便只剩陈挽还坚持捧场。 陈挽不好意思让大佬独自在群里唱独角戏,所以即便有些看不懂的也会去大概了解一下,然后回复。 何况,他负责的板块是和对方有交叉地带的,随着项目的推进,交涉也越来越多。 第41章 忠君之事 久而久之,方谏便觉得,陈挽和那两个从头发丝到鞋尖都是铜臭味的资本家不一样,对方是懂他的学术成果和科研精神的,对他的态度改变了很多,甚至在想到什么绝佳的思路时也不管是夜里一点还是凌晨四点,就在群里直接@陈挽。 赵声阁从来不在群里发言,但每当方谏发了什么新消息,要报告什么事项,讨论什么新方案,他就直接去戳陈挽。 陈挽好像永远在线,只肖对方一个“?”就马上兢兢业业当起赵声阁专属的、随叫随应的私人翻译ai。 明隆当然也有专门的技术组,赵声阁更多是把控项目的总体进程,协调各方统筹全局,但陈挽看他真的很重视,便尽量把方谏的方案讲得深入浅出。 “赵先生,方博依据的原理大概就是这样,冬季洋流是一个不可控变量,我们尽量在十一月之前定下来。” “嗯。” “好,那哪里有疑问可以随时找我。” “打扰你吗?” 陈挽责任心很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赵声阁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陈挽。” 陈挽的手紧了紧。 “我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甲方。” “……” 赵声阁善解人意道:“忙的时候可以不回我。”他从来不要求陈挽时时即刻回应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