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嗓音猛顿。 长孙蛮不明所以扭头,发现他们已经来到林中。而一处空地上燃着将尽火堆,无人踪迹。 “阿爹,怎么了?阿娘她……”她慢慢停住话。 危机瞬间笼罩在上空。 长孙蛮意识到,萧望舒失踪了。 …… 将行青州,为便于出行,萧望舒并没有穿常裙,而是衣着胡服。 现在,这套衣装给了她极大便利——她能无所顾忌地奔跑起来,追向那个扑朔迷离的身影。 在瞥见司青衡的一刹,萧望舒心头猛跳。 虽然只是丛林中遥遥一瞥,她消失得极快,但萧望舒不得不去想,长孙蛮是否仍在她手里。 她没有再迟疑。 或许是暌隔八年的思念,也或许是母亲的本能。 萧望舒疯魔一般,提着剑狂奔而去。 丛林枝节盘绕,不断阻挠她的步伐。可依旧拦不住她濒临溃堤的渴求。 风过林梢,吹起萧望舒湿漉漉的长发,吹过她冰冷发白的脸庞,最后轻轻落在微尘里。 如同现在拼命追逐的她,在司青衡眼中早已一文不值。 “阿衡!” 她用尽力气唤她。 出人意料地,司青衡停下步子。 她戴着那张娃娃头,静静立在树下,身姿挺拔,像潇潇不折的青竹。 天空昏暗,洒露一点天光。 司青衡背着一片光线,面具滑稽古怪,又透着几分诡谲。 她们之间不过三丈之距。 萧望舒喘着粗气,额头上尽是细密汗珠。 “阿衡。”她又唤了一声。 远处,寂静林间惊起一片飞声鸟鸣。 片刻。 司青衡轻轻笑了一声。 周遭阒然安静,她这一声十分突兀,低哑得犹如黑夜鸦啼。 萧望舒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她眼里少有无措愧悔,这一刻悉数暴露在人前。 她收紧手心,那把剑硌着软肉。 萧望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想问阿蛮下落,想问她为何会来幽州,更想问一问司青衡这些年是怎么过得。 太多的话堵在咽喉。 萧望舒只能轻轻地重复唤着:“阿衡……” 司青衡慢慢往回走。 这一举动,让萧望舒瞳孔一张。 天光隐隐淡淡,勾勒出高挑纤细的身形。司青衡高束的马尾很长,几乎及腰。 恍惚还是少年时初上战场的前夕,她站在穿衣镜前,剪下青丝。 那会儿,司青衡笑吟吟伸出手,轻轻抹去她脸上泪珠。 她说,玄玄不哭。 萧望舒突然记起很多年前的往事。 幼年时,司青衡还不是谣言盛传的国公府小郎君。 她同一般闺阁女孩儿一样,会为一朵宫花高兴,会穿起新衣转着圈儿,逢人就问一句好不好看。 她俩年纪相仿,又都是白净模样。每逢宴会打扮一致后,就连她母亲司后也有眼花认错的时候。 司青衡总会笑眯眯躲她身后,下巴搁她肩上,古灵精怪地辩驳一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都怪姑姑给玄玄做的小裙子太好看啦!” 再然后…… “啪!——” 回忆戛然而止。 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萧望舒瞳孔一缩,耳鸣嗡嗡,她终于回过了神智。 司青衡狠狠扇来的一巴掌,几乎是瞬间,萧望舒嘴角洇出血痕。 “殿下。”司青衡的声音嘶哑。 “这是我的答案,您还要追吗?” 萧望舒闷不做声。 她仍偏着头,未动分毫。 似乎耳鸣依旧,听不见什么。 司青衡笑起来,轻轻慢慢说:“这只是一个巴掌,殿下就受不住了。天子白玉京,长安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