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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落行根本不爱我、根本不在意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是命运给我的惩戒吗?可为什么不是报应在我身上,而是要带来多余的生命呢?”

    一气呵成,前言不怎么搭后语,绝望痛苦跃然纸上。

    近年晏柠橙很少于纸面作画,顺手涂鸦的草稿倒是有不少,她是个很少回顾自己作品的人,随意拢起扔进垃圾桶。

    从傍晚看到朋友圈时就开始整理行李,到现在已经大差不差。

    公馆的安保做得很好,信件快递都是统一的门卫处接收,然后速递刀各楼下信箱的,会被阿姨取了,放在玄关单独的柜面上。

    晏柠橙占据了柜面不小的范畴,她的住址不公开,有时心血来潮会换风格小号投稿,在哪儿住,就在哪儿寄出,都是一次性买卖,晏柠橙不缺稿费,懒得拆。

    时间久了,杂志的复稿函与合作方寄来的漫展邀请函之流都堆砌在柜中。

    本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心态,晏柠橙决定取走,顺便帮舒悦窈一起。

    纤细的手指卡着信封边缘,正理着,语音乍然响起。

    “lin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晏柠橙手忙脚乱地接起,拢着的信四零八落地散开来,有好几封滑出去,顺着落到了柜后的缝隙中。

    “方便接语音?”慵懒低沉的嗓音贴着左耳传过来,带了三分微醺的酒意。

    晏柠橙背靠着玄关,仰起头,悠悠应,“方便的。”

    澄明的灯火撒进眼底,她凝视融融灯火,倏地想起个因为南北地域差异而造成的巨大笑话。

    刚到港城念书那会儿,晏柠橙的粤语水平和初来乍到的外国人念中国歇后语一样不明所以。

    少年人动不动就喜欢起誓。

    大家最常说得是,“我对住灯火发誓。”

    晏柠橙不理解,那家伙要是灯灭了,岂不是誓言当场无效?

    被针对时有人哄闹着要她对灯发誓,否则认定就是她背后打的小报告。

    晏柠橙不想理会,又懒得多交涉,所以回问,“为什么不是对天?”

    是因为不敢吗?都唯心主义到立誓了,当然是怎么狠怎么来。

    违背誓言的人遭五雷轰顶才对吧?光停电有什么用?

    众人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奇怪了,“让你对灯,你就对灯,哪儿那么多问题?”

    晏柠橙莞尔,讥讽回,“我凭什么配合?”

    女声尖锐刻薄,“因为你有嫌疑,钱莲被举报的时候,你根本不在教室里。”

    晏柠橙转着笔不再理会,完全忽略掉周遭绕着她的视线。

    她妈都不敢保证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就会做什么。

    “他人的信任”又算什么东西呢?

    自由心证。

    “那不如一起对天发誓好了。”清冽的嗓音乍起,晏柠橙抬眸,林寻舟撑手坐在讲台上,白衣如雪,睥睨着台下的闹剧,眉目间尽是不耐,淡漠地讲,“按规矩来,我当时也不在教室里,我林寻舟对天发誓,是我举报钱莲的,我死自己和全家,请吧,就从你开始。”

    林寻舟随意的点到刚才逼问晏柠橙的女孩。

    对方愣住,微笑开脱道,“都是同学,不必玩这样大吧?”

    “为什么不呢?”林寻舟用她刚才的话回问,“让你对天,你就对天,哪来的那么多问题?我校的处理方案公示需要时间,并非实时处理,在座各位嫌疑均等,通通发毒誓,才算公平。”

    这件事是怎么收场的晏柠橙已经记不清了。

    泛黄折旧的记忆,只剩下日光里少年林寻舟玉质金相的侧颜和倨傲神色,明晃晃地荡着。

    更久以后,粤语和普通话一样熟练的晏柠橙终于弄明白。

    对住灯火发誓,是粤语地区的俚语,有两重含义。

    一种是她当时理解的那样,无厘头俏皮话,灯灭誓消,另一种则是两广多祭关公,香火引意出灯火,和所谓的对天发誓别无二致。

    当年那群人是何种意义已不得而知,晏柠橙也并不在乎。

    她扬手去握住投来的光源,林寻舟的嗓音再响起,“在做什么?”

    “发呆。”晏柠橙轻声细语回。

    大概是习惯了她讲话的脱险状态,林寻舟又换了个问法,“那刚刚我们桃在做些什么?”

    “……”晏柠橙哽住,小心地试探着,“想你?”

    漫不经心的低笑敲着耳骨,林寻舟懒洋洋地继续问,“那在之前呢?”

    晏柠橙坦然而直接,“我不能说。”

    再之前是窈窈的私事,她们精心布下的局,即便是面对林寻舟,晏柠橙也不会讲出。

    “这样啊。”林寻舟的音色微哑,噙着笑意,“那我自己讲好了,我刚刚在想桃。”

    隔音做得很好,玄关处安静。

    扬声器外放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与手边杯中冰球碎裂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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