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舟接过档案,慢条斯理拆开,垂眸看了眼,似是早已预知,神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徐衍质问,“你不是傅家的亲生孩子?” 傅瑾舟随手将文件放在桌前。 面对咄咄逼人的徐衍,他平静异常。 “我的确不是。” 他的承认让徐衍彻底失控,“你故意隐瞒身份,你欺骗我们,欺骗我姐!” 徐衍声声愤怒,若不是理智牵扯,估计马上会冲过去将他暴打一顿。 傅瑾舟却是漠然置之。 他甚至冷笑一声,“所以呢?你是想用这些威胁我?” 徐衍从未想过傅瑾舟会如此说,当即一愣:“你什么意思?” “徐衍,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傅瑾舟的眼梢蕴着一丝凉薄,指尖平滑地从档案的袋子上掠过,语气依旧从容缓慢,隐隐能听出几分并不明显地嘲弄。 “你向来不喜我。”他抬眸,语似尖冰,“你这份对我的厌恶是出于你对徐乔的保护;还是出于你的私心,只有你自己清楚。” 徐衍被戳中心中龊事,脊梁冷不防一颤。 不知是出于被看穿后的羞恼,还是本能的怒气使然,徐衍陡然红了眼眶,近乎是咆哮般的:“傅瑾舟,你别血口喷人!你从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我们,甚至刻意去修改病历,要不是你心里有鬼,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心里有鬼?” 如同听到笑话,傅瑾舟低低呵笑。 他又拿起档案翻了翻,笑意不减反增,“徐衍。你有没有想过,傅瑾舟这个名字背靠的是什么?你真的认为,光靠我一个人就可以隐瞒过所有人?” 徐衍似是想到什么,猛然一噎,喉结滚了滚没有说话。 傅瑾舟继续说:“想必那份病历你已经亲眼所见了。真正的傅瑾舟死于肿瘤,傅家夫妇无法承受丧子之痛,更不能给其他旁系乘人之危的机会。我与死去的傅瑾舟有六分相似,所以他们选中了我。” “从小到大,我都是那个死去孩子的替代品。”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回荡在寂静空阔的办公室里,仿若砸在陡峭山崖上的冰锥,入骨只余寒意。 徐衍不语,好似陷入进巨大的怔然,良久都未眨眼。 傅瑾舟缓缓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着他:“不是我隐瞒我的身份,而是我必须要成为他。” 傅家需要一个儿子。 在被接回到傅家的那一刻起,他就要学着变成另外一个人,从饮食至喜好,从习惯到品性,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要做到与傅瑾舟有百分百相似。 他学得很快,仅用一周就成为了完美的复制品。 傅家夫妇对外界隐瞒了儿子生病治疗的过往,就连墓地都修建在另外一个城市,二十年来一次都没有探望过,如同他们的儿子从未死去那般。 索性傅瑾舟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他聪明,年级考试次次都是第一;他知礼,人人对他赞不绝口。 就算那个孩子还活着,也未必做得比他要好。 傅家夫妇对他很满意,满意到在他成年后再没有干涉过他的生活,甚至给了他足够多的选择,包括婚姻。 傅瑾舟逼近两步,镜片下的一双长目未尽笑意,语调慢条斯理但字字森凉:“你说你没有威胁?那么你为什么迫不及待来质问我。无非是认为拿到了我的把柄,好让徐乔对我心生芥蒂,然后离开我。” “可是就算徐乔知道又如何?倘若她真的离我而去,她就能属于你吗?” 短暂几字,顿时浇灭他一身气焰。 徐衍脸上血色褪尽,看上去竟有几分狼狈。 和面前的傅瑾舟比对,私心被置于阳光之下的他如同一只低微可怜的泥犬。 徐衍找不到反驳的话。 因为私心如此,又谈何反驳? 他兴致勃勃地以为找到了傅瑾舟所隐藏的不堪,迫不及待想在徐乔面前拆穿他的伪善,亲口告诉徐乔“看,他是骗子,他并不完美。” 可他真的是为徐乔吗? 不是的。 如傅瑾舟所言,他是为自己。 徐衍承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