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双拳,深深看了崔寄梦一眼,疾步走出园子里。 王飞雁知道,他是怕自己忍不住。 她亦转身离开。 茅草亭内,长公主仍沉浸在琴声里,意味未尽,轻瞥谢泠舟一眼,见儿子一瞬不移目眺着外头,目光和那少女之间似有一截从中掰断的藕节,扯出绵绵的细丝。 长公主嘴角轻勾,曼声道:“舟儿善抚琴,方才又听得那般入神,你来说说,这小姑娘弹得如何?” 谢泠舟像被惊醒,缓缓将视线从崔寄梦身上收回,抿了口茶,垂睫淡道:“开指错了两个音,其余尚可。” 后来可有弹错音他并未留意,只因心思和目光皆没有放在琴上。 “看不出来,这般柔弱的小姑娘,竟能奏出这般酣畅淋漓的曲子!”二皇子尚在回味中,指尖在几案上一点一点,暗笑这位表弟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若他有个这么美的小表妹,便是一个音也没弹对,他也会夸她举世无双。 “对了,她父亲是崔将军罢?原是将门之女,怪不得。只是可惜了,被谢泠屿这小子捷足先登了。” 言罢解下腰间玉佩要交给宫婢,却被王贵妃拦住,无奈道:“你一男子,便是再赞许,随意姑娘家送东西,亦是无礼。” 王贵妃拔下发间一枝鸾凤含珠金步摇,交给侍婢,“去交给谢家表姑娘,就说她的琴奏得极好,本宫很喜欢。” “也算我一份罢。”长公主随手摘下腕上一个玉镯子, 二皇子含笑望着镯子:“姑母不是说这镯子乃传家至宝,将来要赠予儿妇么?” 长公主明眸流转,“不碍事,这样的镯子我还有好几个。” 谢泠舟闻言,目光不觉又那道身影上,安静乖巧的姿态,和梦里跪在他榻上质问为何不让她上榻睡时如出一辙。 他不自觉弯起唇角,但只一瞬,若有所思看向镯子,眸色渐深。 继而长指在另一手腕上的佛珠上触过,将眼底暗流压下。 宫婢将镯子和金步摇送去给崔寄梦后,像是一记印章,象征着她被京陵皇亲权贵接纳。众世家子弟再未将“南蛮子”,“边陲”挂在嘴边,对崔寄梦多了赞许,纷纷改口,称她原是深藏不露云云。 本来以为她会借机给众人难堪,毕竟当时她弹琴时那孤绝的气势,像被惹怒了,但崔寄梦自奏完琴后,姿态比先前还要谦逊,无论谁搭话都和善回应,给足了众人面子,惹来不少世家子弟青睐。 这一日除去早先的意外,算是宾主尽欢,黄昏时分,马车驶离长公主府。 后来,谢泠屿一直未出现过。 谢迎鸢对兄长很是气愤,但怕提起此事会让崔寄梦多想,暗暗想着,过后回府定要和父亲参他一本! 皎梨院和二房隔了大半个谢府,谢迎鸢见采月已候在了前院,便放心与崔寄梦告别,刚迈出步子,就听身后的表妹低低叫了她一声。 “阿鸢表姐。”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事。 谢迎鸢这才想起今日自己也对表妹冷下脸,顿生愧疚,回过头看到她小鹿一般的眸子,心一阵软:“欸,怎么了?” 崔寄梦顿了顿,语气诚恳:“今日多谢表姐照拂,我头一回出门,不懂规矩,给表姐添麻烦了,实在过意不去。” 谢迎鸢睇视着她真挚的眸子,想起杯盏第四次停在崔寄梦跟前时,表妹彷徨的眼神,心头蓦地感到酸涩,以及愧疚。 出门前,母亲再三耳提面命,说这种场合,偶尔晾一晾表妹,必要时再帮忙,她才能更快适应京陵。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