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师收起手,视线落在他的头发上:“毒素沉积在体内,旷日久远,你的发色便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祝珩心神恍惚:“可我自出生时便是如此。” 老医师沉吟片刻,问道:“那便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不知令堂如今康健与否?” 祝珩浑身一震,摇摇头,声音涩得厉害:“她生下我后就去了。” 达官显贵的家里关系乱,去母留子、争宠上位等事情常常发生,老医师见得多了,以为祝苑也是这种情况。 他叹了口气:“你拖得太久了,残留的毒素虽然不致死,但这么多年下来,多少影响了五脏六腑。先几服药,养好身体,然后再施针,看看能不能将毒素排净。” 祝珩靠着马车,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生下来就是这幅样子,病骨难医,还以为是天生体弱,没成想竟是中了毒,更没想到祝苑的死是因为毒。 燕暮寒拿起面具戴上,跟着老医师跳下车,开门见山地问道:“吐血,怎么回事?” 老医师本来就怵他,一对上那青面獠牙的鬼脸,被吓掉了半条命:“急火攻心,吃点药就好了,没有大碍。” “那毒……算了,去煎药吧。”燕暮寒摆摆手让他离开,老医师刚走没两步,他又追上去,“线,给我。” 老医师两股战战:“什么?” 除了面对祝珩,燕暮寒对谁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红线,给我。” 红线缠在祝珩的手腕上极好看,像是烟火落在山巅的积雪上,让人想加深这抹痕迹,最好是时时绕在腕间,执手便可瞧见。 燕暮寒将红线在自己的手腕上比了比,也很相宜。 延塔雪山流传着古老的歌谣,两人绑了红绳,便可以做生生世世的恋人。 他和祝珩一定很般配。 上马车之前,燕暮寒将塔木和裴聆叫了过来:“你们都和他说了什么?” 急火攻心定然受了刺激,能和祝珩接触到的只有塔木和裴聆。 “难道是……”裴聆满脸惊慌,“我跟殿下说了,大都派人来讨他的尸骨。” 银亮的刀锋逼至裴聆颈边,燕暮寒眼神阴鹜,直到刀刃破开一条血线才停手:“舌头不想要了,本将军现在就可以割掉。” 裴聆一来就被安排在祝珩身边,面对祝珩时的燕暮寒收敛了大半,堪称温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正常状态下的燕暮寒。 燕暮寒能给他一切,也能要了他的命。 “将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燕暮寒眉眼深戾:“再有下次,我会砍下你的头。” 裴聆冷汗淋漓,燕暮寒一走,他便瘫软在地。 塔木将他拉起来:“你命还挺大的,我第一次见将军出刀见血,却不要人命。将军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便是说话解闷,也得注意分寸。” 裴聆是个榆木脑袋,但这次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塔木是在告诉他,祝珩是燕暮寒的人,别人不能碰分毫,也不能靠的太近。 老医师很快送来了药,燕暮寒亲自端上马车,祝珩正在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车上多了个人。 坐着不方便,燕暮寒半跪在祝珩面前,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张嘴。” 祝珩回过神来,看到他的姿势吓了一跳:“你快站起来。” 男儿黄金膝,他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张嘴。”燕暮寒没动弹,将药汁喂到他嘴边,“不喝,灌,乖一点。” 祝珩心情复杂,张嘴含住勺子。 苦涩的药汁一入口,他顿时顾不得其他的了,皱巴着一张俊俏的脸,下意识想往外吐。 燕暮寒沉声道:“咽下去。” 他的语气很重,祝珩怔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将药汁咽了下去。 小狼崽终于亮爪子了。 祝珩垂下眼帘:“我自己来吧,不劳烦将军了。” “消息。”燕暮寒将药碗递给他,放软了语气,“喝完药,我去传消息,你活着,好好的,给大都。” 祝珩因为尸骨一事急火攻心,可见是不想传出死讯。 虽然燕暮寒很愿意任由谣言发展下去,南秦都以为祝珩死了,那祝珩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但比起他的小心思,还是祝珩的意愿最重要。 勺子碰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祝珩语气惊喜:“真的吗?” 燕暮寒起身坐在他对面:“一言九鼎。” 这可真是打着瞌睡来了枕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