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去寻自己大儿子。但他想到魏红缨那泼妇样,还有油山西村的穷困潦倒,便担心儿子在村里长成大字不识满口脏话打架斗殴的农村底层文盲。万一再被魏红缨娘狗屁膏药似的缠上,甩也甩不掉…… 哪里想到,好大儿竟然这么争气,能在油山西村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考上本科,读书读出了头。看这样貌、本事,都是一等一的。 不愧是我的种,袁起看向魏潭,满腔慈父心肠。全然忘了刚刚知道袁引璋和一个穷小子闹出风波时,想要把穷小子碎尸万段的心情,不然也不会派人把魏潭查个底朝天。 在三天前知道魏潭是自己儿子的时候,袁起心里的天平,“哐当”,连倾斜不带倾斜的,彻底倒向魏潭。他特意选了没有紧急事务的今天上午,推了所有公事,吩咐秘书,今天上午,除了魏潭,谁也不见。拦下除了魏潭之外的所有人,他要和自己好大儿,好好交流感情。 袁起亲密得抓着魏潭的手,问他小时候的事情,读书的事情,工作的事情。教他要怎么和人相处,还跟魏潭说,“农村孩子,想出头,太不容易了。以后有了爹,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魏潭点点头,眼泪再也忍不住,直往下掉。他对袁起的恨,源于多年前父亲抛弃自己、看垃圾废物一样看自己。他恨袁起,心里日夜想把袁起踩在脚下,想把当年的一切还回来。说白了,还是想让袁起后悔当年抛弃自己。 无爱才能无恨。恨意多重,反面的爱,就有多强烈。 魏潭捂住脸,肩膀抖动。多年被人骂杂种,被人看不起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袁起也红了眼眶,声音时不时哽咽,拍着魏潭的肩膀安慰他。 魏潭哭了一阵子,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对袁起说,想要去洗把脸。 袁起说:“不用出去,我办公室里间,有清水和毛巾。” 魏潭点点头,到袁起办公室的里间。 高级领导的办公室,跟半个家一样。里间有一张床,床上还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床被子。除此之外,暖水壶、水龙头、脸盆、毛巾,等等生活用品齐全。在水龙头上方,还有一大块半身的穿衣镜。 魏潭没有用热水,他在水龙头上用凉水冲了一把脸。 抬起头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圈红肿。魏潭悚然一惊。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魏潭,你是来做什么的?你想要的,得到了吗? 魏潭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他在心里自问自答,没有! 不要看袁起表现得如此动情,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许诺了他很多东西,但魏潭仔细一想,全部都是以后如何如何,全部都是虚的!换句话说,袁起的意思是什么? 是你老老实实当我儿子,把我哄开心了,一切都是你的。 那如果你不老实不听话,我不开心,那东西我自然不会给你。 魏潭又洗了一把脸。他想起魏建岭。他虽然对袁起 现在,袁引璋还对他情根深种,昨天两人许诺了,事有不谐,一起殉情。他还知通过袁引璋,知道袁起收受别人的物品钱财,和袁引璋舅舅两人一起干“官倒”,倒买倒卖国家财产。 在他和袁起尚未深度绑定的当下,这些都是他手里的底牌。 他现在还在牌桌上,手里还有能和袁起叫板的牌。一旦他现在把手里的牌弃之不用,等袁起把袁引璋送走,自己和袁起深度绑定,他便只能乖乖当袁起的“好儿子”了。 我愿意当袁起的好儿子吗? 魏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扪心自问。他想起魏檗,想起魏建岭和韩云英,想起魏洁和魏汾。 镜子里,魏潭露出浅浅的笑意。他有家,有亲人,有父母,魏建岭和韩云英尽管封建、笨拙、没文化,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他们有最最基本的,父母对孩子的爱。 反观袁起。魏潭冷静下来,彻底想明白了。袁起现在表现得“父子情深”,可他先前为什么不去寻自己呢?不过是现在看到自己“有用”罢了。 他还恨袁起吗?魏潭擦干脸上的水珠,内心无悲无喜。先前的恨,或许是因为心结难解,或许是因为对父亲还抱有期待。现在,袁起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源源不断获取利益的“水井”而已。面对袁起,再无任何情绪波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