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不曾转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大?梁律法中对于贪墨的罪名?向来罚得最重。这个差事本来就是交给宋也川做的,缓办的戳子?也是宋也川扣的。若是皇帝真有怪罪之意,宋也川必然是首当其冲。 程既白言简意赅:“你自己想想吧。” 话里话外又让宋也川顶罪的意思。 宋也川心中并不觉得惧怕。 回到?自己的桌案前,宋也川将待办的政务逐一分类。批过的案卷分门别类地装进盒中,另拿官纸写上林林总总的门类与标签,排列整齐。 下值之后回了府邸,宋也川将自己的朝服挂在楠木架子?上,沿着衣服的纹路拿着火斗熨制整平。又给自己窗台上的花浇了一遍水。 他从自己装放旧衣的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块玉玦。那年在浔州时,他曾想将此物?交给陈义救急。这是昔年他临去京城前,母亲交给他的一分念想,也是他和过去那段时光仅有的串联。 他将玉玦收入袖中,才通过暗门走?入了公主府中。 走?至温昭明窗外,宋也川听?到?了一阵琴声。 《高山流水》。 这是宋也川第一次听?温昭明弹琴,大?抵是她内心深处怜惜他再也不能抚琴,所以?平日里并不会当他的面弹琴。她作为大?梁公主,在音律方面自然也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底蕴与修养,指若惊鸿,翩然于琴上。 琴音淙淙,宛若银河乍泄,金徽玉轸。 她纤细又婀娜的影子?落在窗纸上,随着烛火的跳跃而摇曳荡漾开,皓腕纤纤,像是春日里的一棵藤蔓。 宋也川推开门走?进来,隔着褐色的花梨木琴台,温昭明羽睫轻抬,轻轻看向他。 “很好听?。”宋也川走?到?她身边,对她笑,“能否许我与殿下共弹一曲?” 温昭明的目光落在宋也川的手?上,宋也川目光清润:“你用右手?,我用左手?。之前没试过,今天斗胆想尝试一下。” 琴身只?有七弦,却有十三明徽。 用琴奏曲时右手?相对简单,左手?却要时刻注意绰、注、吟、猱,相差半分就会乱了音调。若说起来,左手?反倒比右手?难了许多。 “你想弹哪个曲子??” “阳春白雪吧。” 温昭明将自己的手?指落在琴身上,宋也川跪坐于琴前,右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左手?。 十指相扣。 她拨动?了第一弦,宋也川的指尖随她亦步亦趋。 博山炉里的紫述香烧得安静恬然,线香盘旋。 琴曲之间,拨弄出一个瑰丽王朝的绝唱。 万物?知春,春和景明。 好像勾勒出一个迎风草长的融融春景。 弹过最后一个音符,温昭明眸光莹莹:“你弹得竟这样好。”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倏尔又变得有些落寞。 “没事的昭昭。”宋也川拉过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你就是我的另一只?手?。” “就像去年春天,你说要做我的眼睛一样。”宋也川和温昭明并肩坐在琴凳上,“就算我一无所有,有了你,我便有了一切。” 面前的这位年轻士人,或许一辈子?都学不会狂妄与张扬。 但?他能教会别人做一个安静又温和的人。 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温昭明也习惯了他言谈举止间的四平八稳。 他从未曾疾言厉色,他的每一句话都宛若秋雨细细。 温昭明眼中有话,但?是她藏着没有说,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宋也川将一块玉玦塞到?她枕下时,温昭明拥着被?子?坐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