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好还要穿好,小荷包自然就空了。 再说这年头讲究艰苦朴素,前头公社还专门了大会,重点强调某些知青铺张浪费的问题,大会过后,各大队的知青人人自危,夹着尾巴做人,吃的也是最差的黑面窝窝头,五分钱一斤的农家大酱,连盘小青菜都没有,就这么干巴巴就着白开水吃。 其他知青还好,人手里多少有些钱,去镇上县上的时候买包鸡蛋糕、桃酥、饼干什么的,藏在枕头下,晚上偷偷开小灶,或者跟村里的大爷大妈定一篮子鸡蛋,早上在锅里煮上个也算是开荤了。 唯独宋听澜是没钱也没票,他干活又犯懒,村里年轻男知青勤快的,一天能拿最高八个工分,少的也是七个,就他一个只有六个工分,折合下来就四毛多钱,一个月也不过十二三块钱,这点钱换做女知青省省还能吃饱,宋听澜一个一米七八的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年纪,他是真的吃不饱,时常半夜给饿醒,早上头晕眼花起来干活能没有成效。 如今看到温悦给带来的这一大碗花生炖猪蹄,宋听澜腹中如雷鸣,香的走不动道。 花生炖猪蹄在河溪村可算是一道硬菜了,就是在老温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过年才能吃一口呢。 宋听澜夹起一块猪蹄来不及吹就直接塞进嘴里,就着刚出锅的暄软玉米饼子,吃的大汗淋漓,直呼痛快,肚子有了油水,对温悦的态度也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连声夸赞她卤的猪蹄香。 温悦笑的花枝乱颤。 老柳树后头的孟欣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懊恼不已,她是真想不到,温悦这个乡下出来的杂毛麻雀也这么不好对付 * 夏日午后日头热辣辣挂在天上,老陆家小院一片郁郁葱葱,赵春花把家中内外用艾草水撒了个遍。 小老太犹自不放心,往屋后头那堵黄泥夯的土墙上茂密的绿藤蔓,一扯就哗啦啦响,这密不透风的,要是下次钻进去条带毒的绿蛇,瞧不见摸不着,万一咬着人,那一家子都得玩完。 赵春花越想越心惊,从窝棚里拎了镰刀,在石头上磨块了,磨刀霍霍向藤蔓。 这正忙着呢,屋里睡醒午觉的铁蛋牵着揉眼睛的妞妞从屋里出来,瞧见小老太杀气腾腾蹲在鸭窝前磨镰刀,还道奶奶要宰他们的宝贝小鹅吃肉呢,登时跑过来哭嚎道,“哇!奶,你别杀我们的小白鹅,小鹅还没长大,不能吃肉!” 给吵的脑壳疼的赵春花:“........” 这俩倒霉孩子想哪儿去了? 当奶奶的刚想给兄妹俩解释,门外头传来林蔓带着笑意的娇嫩嗓音儿,“这是怎么啦,咱们家谁又掉金豆豆了?” “婶婶!” “呜哇,婶婶你去哪儿了,妞妞想你!” 俩小见到院门口笑盈盈挎着军绿包的林蔓,“呜哇”一声扑过去,一边一个抱住婶婶大腿。 林蔓看两孩儿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笑道,“怎么啦,婶婶不是回来了?” 铁蛋哼唧了声,对林蔓道,“婶婶,奶奶要杀我们的大白鹅。” 妞妞也跟着扁小嘴巴。 林蔓抬头瞧赵春花,老太太那是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咋跟儿媳妇开口了,费了老半天时间,从兄妹俩结结巴巴外加抽噎的话里,当事人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娘怕家里再进来蛇,在院子里磨镰刀想把后院的藤蔓给砍了。 铁蛋兄妹俩刚睡醒,就给误会了。 这事儿闹的。 得知奶奶不是要杀大白鹅,俩小颇有些不好意思,跟赵春花道歉,然后含着婶婶从城里买来的高粱饴,围着林蔓跟陆洲的腿边转圈圈。 没办法,兄妹俩父母走了后,就对家里人黏的很。 大半天没见叔叔婶婶,可想他们啦! 林蔓从小挎包里拎出给家里人带的桔子水,赵春花进城卖鸡蛋,老见城里年轻人喝这玩意儿,知道这黄澄澄的用玻璃瓶装着的叫桔子汽水。 铁蛋和妞妞以前也常喝桔子水,陆家大大媳妇就是镇上的,两小以前在姥爷家玩儿,姥爷常给他们买。 想起疼爱他们的姥爷姥娘来,兄妹俩眼眶就红了,扑簌簌掉小眼泪,说想爸爸妈妈姥爷姥娘了。 林蔓心里酸酸涩涩,为了不让赵春花跟陆洲母子俩看到伤心,赶紧抱抱两小,亲亲小脸摸摸小脑袋,轻声安慰,“爸爸妈妈他们在天上当星星呢,每天晚上夜空上最闪亮的那几颗就是,都陪在咱们身边呐。” 妞妞年纪小,对婶婶的话深信不疑,立马不哭了,哒哒哒跑回屋里拿出自家的小本本,奶声奶气说要给爸爸妈妈写信。 铁蛋是个大孩子了,有些事也懵懂明白了,他听村里的那些婶娘说,爸爸妈妈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妹妹,叔叔婶婶跟奶奶!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