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最后一天,阮鹤生乘坐的飞机落地江城。 江城气候与南城不同,四月未到,天气中已有微微热气。 天上墨云翻滚,一场雨将要落下。 阮家的司机在机场外提前半个小时等着,周成在副驾驶,阮鹤生坐后座。 阮鹤生说:“父亲身体如何了。” 来接阮鹤生的司机是跟在阮翀闻身边多年的老人,他说:“阮总昨天出院,当夜就回了家,医生说他需要卧床静养。” 阮翀闻年轻时身强力壮,不料上了年纪后多病多灾。他心脏不好,前几年做了一次手术,自那来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阮家老宅在江城最南边的翠云山半山腰,其间青翠满目,山尽头延伸至海,碧蓝、青翠自成一派。 阮翀闻信风水相术,据传宅子是他请了数十位风水先生看了后买下的,说是能保他财运亨通,家业美满。 如今看来讽刺不已。 阮翀闻喜静,阮家上下无论是活泼的内向的,一律只做有心无口之人。 汽车驶进阮家,下车前阮鹤生吩咐周成:“去公司看看那件事处理到哪一步了。” 周成应下:“明白。” 客厅内沙发上的年轻男人抬起眼,原先面无表情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哥,你回来了。” “嗯。” 阮鹤生径直上楼去,男人盯着他的背影,笑容顿时消失,他长得和阮鹤生有两分相似,桃花眼落尾眉,只是他俊美中带着阴鸷。 敲门声响了三下,阮翀闻放下手中的书,他说:“进来。” 他被病气浸了太久,房间内有不甚明显的浑浊的、病人身上的味道。 书搁在床头,阮翀闻笑着说:“坐吧。” “我只有几句话要说。”言外之意就是不用坐了。 阮鹤生与阮翀闻长得不甚相似,他更像冯月松,在行事手段上他倒是遗传了个十成十。 阮翀闻脸上的笑意渐淡,他浸淫商场三十余年,有不怒自威的气质,如果论老奸巨猾,阮鹤生不如他。 可是他老了。 阮翀闻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振恒是阮翀闻和冯月松白手起家建立起来的公司,从无到有,从只有两个员工到产业遍布江城。 冯月松故土难忘,在南城建立了分公司,她死后阮翀闻不大上心,不曾想这些年居然发展地蒸蒸日上。 四个月前他让阮鹤生去南城肃清管理层中鱼目混珠之徒,原以为很快就回江城,左一通电话右一通电话打过去,得到的答复永远是不确定的。 阮鹤生身姿挺拔,恍惚间阮翀闻竟有一种他儿子在居高临下的错觉。 两人不像父子,像陌路人,或者仇人。 “待事情办完。” 阮翀闻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