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在外面的季节要留在家里不出门,这都是二太太很规矩的道理,她不喜欢晚上出门,以前就是日落休息的,宅院门也都是关起来的,夜里还开门出去都不大吉利,阴气重。 最好是躺在床上,关了灯,一动不动的。 老一辈的人想法是很传统的,宝珠有些得了二太太的真传,很听话进去,还拽着老三,不牵着手,就拽着老三的胳膊,老三步子小,踉踉跄跄的进去,里面有炉子,暖和的很。 人家外面的人知道怕冷,一直帮着往里面添煤球的,这会儿没有人进进出出的,进来就暖哄哄的。 布谷就是很善良的一个小孩,他觉得都是人,也不是他们三个怕冷,“你们忙完了,也进来暖和,大奶奶煮红枣茶,可以喝一点很补。” 大家伙都谁不进正厅的,笑了笑都忙着,隔壁有女人的哭声,渐渐远去,仿佛有人在后面喊着。 院门开着,布谷侧眼一看,正好对视,门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年纪略大,头发花白的,眯着眼睛透过院子里斑驳的光晕穿视。 是个梅子。 梅子是疯子的意思,布谷看着她冲进来,离着四五步的样子停住,“你见过小力吗?” 布谷有些紧张,他脚步不动,但是些微故作镇定的沉稳,微微往后缩着肩膀,沉声问道,“找谁?” 边上人笑着刚要解释,就见宝珠跟个小梅子一样冲出来,贴着那女人站在跟前,大声喊她,“你不要过来,我跟你讲。” 她的嗓门大的像是个小辣椒,“我爸爸一会回来了,我一拳打你好几个。” 她做事情就很勇,头铁这一块儿,跟扶桑就很像,跟妈妈一样,做事情很勇,很猛,上手就要开始梗着脖子撞人家。 给旁边人一把拦住了,“没事儿,没事儿,是隔壁的婶子,她不打人。” 宝珠还是鼓着脸不动,意思是走。 这是大力家的婶子,追出来的是春杏,看着宝珠不敢认,她很像扶桑,“你妈妈是不是扶桑?” 宝珠语气很冲,“不懂。” 不想说的话,不知道的事情,全部是不懂。 春杏就知道了,她上午就听见胳膊动静了,只是不好过来,看着宝珠还念着当年宋旸谷对她的好儿呢,拉着大力婶子家里去。 找出来那个戒指,扶桑晚上的时候,去拜访了才知道,她几时回家里的时候,都得出门去邻居家里送东西,坐一坐。 走动一下也觉得热情,大力家的婶子神经不太好了,“那年我回来,怪我说了这个事情,先开始还是好好的,日子长了便自言自语,出去了便不回家,时常奔着哭,见了人便问有没有瞧着他。” 春杏从良了,新社会了,她跟扶桑一样,都在变老,面容却越来越平和而安静,即便苦难从来不曾离开过,她眼角细微的皱纹,在提起来他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强忍着的坚强。 像是一颗裹着糖的花生,一层坚固的甜的结晶在外面,里面的芯子自己品尝着,咂么着,回味儿自己一辈子。 大力袖子上别着章子,从外面大步流星进来,进门先瞧见扶桑,喜得搓手,“我进胡同口就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当做梦呢,没想到你真家里来了,好孩子,你这些年干什么去了?” 外面的月色浅浅,在隆冬的时候浅白,浮动在冷空气里面冒着凉丝丝的冰,街上时而一阵热闹,宣传队的在街上宣传游走,跟胡同里面的人有关,却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一种热闹的氛围在浮动,舞狮的还在排练,就在屋后,宝珠几个孩子看了一晚上了也不家里来,扶桑是一个人去邻居家里走动的,“您是个热心肠的人,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变。” “老了,老了,孩子呢?” “在后面,”扶桑笑了笑,“跟他们爸爸在看舞狮,我不跟他们一起,一个比一个要淘气,没有我们小时候安稳。” 大力叔也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他两个好孩子,如今一个也无,小力这个孩子,从小就不安稳,走路都是连着蹦哒带跳的,孩子性格太活了,太冲动了。 他总是后悔,总是想着那天早上的事情,他跟没事人一样站在街上看车队,没想到这就是最后一面,又后悔没惦记孩子,连他给逼着帮日本人做事都不知道。 想起来孩子,一个比一个懂事,一个比一个听话,这胡同里面的孩子有数儿的,柳家的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