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着腰,也不在乎别人嫌弃的眼色,自顾自说的高兴,“要我说啊,这桑姐儿,从小就看着是个有大福气的,这孩子啊,打小就讨人厌,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跟钩子一样的,专门盯着人看的,怎么着,如今嫁人了,兴许不这样儿了。” 元熊气的,抡起来扫把就开始扫地,“您抬脚,别脏了鞋子。” 刮着地面上的灰就给他身上扑,田有海跳脚,“嗨,眼睛呢,没看见你叔叔我站在这里啊。” 又笑嘻嘻地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兴许当年卖的是你就好了,人家在北平多好啊,比咱们乡下,我说,前些日子你们猜着我哪儿去了,我去天津去了,好家伙,那地儿,跟咱们就没法比,那真是花花世界无奇不有啊。” 他对自己这一次外出很满意,毕竟没花钱,他如今在保安队混日子呢,前些日子蹭公务外出的机会,去天津去了,现如今还兴奋呢,“火车快得很,一溜烟的功夫就到了,人家天津人吃早饭,跟咱们可不一样儿,谁稀的吃苞谷粥呢……” 元熊媳妇儿真想撵着这样的人走,端着苞谷面就进厨房去了,王乃宁实在是不听他嘴跟个喇叭一样的,自己起来招呼,“你走不走?” “哎呦,哥哥,怎么急眼儿了呢,要我说你脾气改改,当初的时候,也怪你脾气不好,不能全赖我身上,不然桑姐儿怎么给卖了——” “哎呦,哎呦,轻点儿——”他被王乃宁一把拧着胳膊反转,跟个大笨熊一样儿的,王乃宁是耍过大刀武过枪的人,山西帮押貨跑路的,哪一个都是拳脚功夫了得的人,田有海个绣花枕头都算不上,他是烂在被褥里面的破枕头。 “我告诉你一句,今儿话我就放在这里了,你再多说一句,再提起来我们桑姐儿,我就把你胳膊拧下来,你可记住了?再专门伤口上撒盐,说什么卖不卖的,当心你小子脑袋。” 一把松开他,推大门外面去,“滚。” “再敢来家里磨嘴皮子蹭痒痒儿,你试试。” 田有海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笑嘻嘻地走了。 王乃宁就觉得这个人没脸没皮的,早前的事情也计较不起来了,也不只怪田有海,但是这人品怎么样,算是知道了,这人就不能处。 只是没想到,田有海是真的本事了,他如今到处跑,逮着机会就出去,到了北平,第一件事想起来的就是扶桑。 找人好一番打听,扶桑听见门房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愣神了好一会儿。 “青城,说是您山东老家里来的叔叔。” 扶桑笑了笑,“不认识,打发了吧。” 田有海! 她站在窗户边上,居高临下看着门口的那个人,依稀还是当年的样子。 哗啦一把拉起来帘子,宋旸谷如今借着大婚的事情,受到了二老爷经济上的大力支持,终于过上了像样的生活x?,家里的钱外账是承恩管着的。 承恩在交账呢,也是嬉皮笑脸的,说的理直气壮的,“账上确实没钱,先前攒的家底儿,这两年来北平之后也用完了,只剩下古董文玩衣服了,送礼还可以,家用就不行了,这是先前的账本子。” 他笑的和气,心想他也想账上有钱好交接,省的人家说爷们没有钱,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宋旸谷真的就一个月那点工资,年底靠着奖金,好容易在北平过体面的日子。 但是你看这洋房,一个月的电费,水费,他如今才知道家里大了也不好,样样都得钱啊,比如说,这个门房,这个月的工资,他承恩算是拿不出来了,宋旸谷也垂着眼。 他不吭声,聋了一样地看报纸。 扶桑也不接账本儿,她也不是很想管账,没钱管什么的,“先前爸那边给我的彩礼,我也不留着,先放到账上去用吧,请一位门房,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