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叹口气,他跟查四爷是兄弟,这一位是查家的二爷,查家大姑娘不是跟舒家结亲,成了扶桑的嫂子嘛。 因此绕来绕去的,查二爷也是跟老马有一点亲戚关系的,一些事情,查二爷不说,查四爷是个没脾气的软柿子,他心里憋不住话对老马说起来的,这南边很多人混进城里面来,为了就是做事接应,反正一切在下面操作的事情,他们都想方设法地做。 日本人很反感也很忌讳,认为威胁很大,恨不得杀个干净,因此就抓人,包括之前扶桑给抓进去,还有其他人在后面也紧跟着抓进去了,但是不能杀,因为太多了。 这里面一些人,也不是全听日本人的话儿的,什么东西到了这个土地上来,都得本土化,都得带有当地的特色,就是捞人。 扶桑是反方向给宋旸谷送进去的,但是查二爷是真的想捞人的,他有些文弱,不急不慌地缓慢说着,“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你,老马你也是个义士,你先前跟这一位二少爷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这么说吧,我差钱儿呢,我有两位朋友,进去了,那些人要钱你也知道,衙门张嘴无底洞,我就这个画棚子,现在的人,白送人家还嫌弃没地方挂着呢。” 扶桑认真听着在一边儿,看查二爷比划出来一个数儿,接话儿问,“八十块——” 查二爷真是个人才,很是点头,“加上您买画儿的十块钱,我这里还有十块钱,正好就一百块。” 说完揣起来袖子,他是半解放的头,齐肩有些长了,给风吹得也有些凌乱,一缕白发在里面裹扎着,长袍也显得破旧,但是好歹还是个长袍儿。 浑身上下确实是透出来穷酸跟没钱这两个字儿,但是他依旧体面着,宁愿给扶桑卖高价格儿宰客,他也不愿意问人家借钱,“我这人您是知道的,老马,我一辈子吃喝不愁,我还有画画的手艺,我跟老四不一样,老四会糊风筝,他最怕事儿最窝囊了,我还有血性儿,我白天在这里摆摊儿,晚上我去书馆茶馆儿里找主顾,我自己累点我也不愿意麻烦朋友们。” 老马点头,“我的好二爷,您真是辛苦了,您总是这样义气,那两位朋友还好吗?” “好,就等着钱了。”他叹气。 老马拿出来两块钱,他算过了,扶桑那画贱卖是八块钱,不是十块钱,这二爷算的还差两块呢,“您拿着,就当我尽尽心,给你好歹还能救人,给别人了指不定捐出去到哪儿去了,先前军队来一波儿咱们捐一波儿,等着打仗的时候,人都跑不见了,没有一个人能打。” 查二爷听着这话也感动,他胡须不是很长,半截头发儿塞到耳朵后面去,微微佝偻着腰,拉着老马的手,“老马,我就知道,您就好比那关公仗义,比宋江还是及时雨呢。” 接过来塞到口袋里面去,看着扶桑,扶桑心领神会,掏出来八十块来,她对这个人非常地感兴趣,这人做事做人很矛盾很有意思,老马人老成精,既然能做朋友,大概人品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查二爷欢天喜地的,“哎呦,二位,我领情了,以后功德薄上,自有二位的名字,您们以后只管在家里享福吧,这外面的事儿啊,就交给我们这些人办,这世道给你们整治地利利索索一片光明的时候,你们再出来看看。” 老马笑笑,扶桑听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等看看时间来不及了,扶桑没功夫去逛别的了,便去倒簸萁胡同,老马给那边送秋菜去,“这个查二爷,神神叨叨的,他一辈子不结婚没个孩子,对自己兄弟侄女儿都不亲,脾气古怪的很,原先还有家底儿,比查四爷败落的还快呢,他喜欢做什么就去一心一意地做,喜欢养鸽子,家里养几十个笼子,最后没钱养,自己饿着肚子也得喂鸽子呢。” “哦,他真是什么都会,会画画儿会养鸽子,兴许也会养蛐蛐儿,真是个富贵闲人的模样儿,只是他为什么对外面的事情这样上心,跟这些人接触上了呢。” 扶桑看不太懂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富贵闲人在做最危险的事情,既然是南边混进来要坏事儿的人,他怎么敢接触的,又费尽心思的搭救呢,兴许是文人的品格。 老马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