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擦黑, 扶桑家里人少,吃饭吃的一向快, 没有磨蹭的习惯,都是赶紧吃完了赶紧办事儿去。 荣师傅今晚是要喝点儿的,扶桑开一坛子泥封酒, 倒进去杯子里面一看,挂壁呢, 清澈地很,是好酒。 扶桑不喝酒,她开伍德的红酒, 伍德年前给她一箱子呢,他是不差钱的, 一个人怎么吃用月光都没有人关, 不养老不养小,自己天天就看病就行了,透着乐呵。 还像模像样的配了一套红酒杯, 小荣问扶桑,“好喝吗?” 扶桑觉得比白酒好喝, “还行,你喝完尝尝。” 胳膊肘怼了小荣一下, 小荣就会意, “师傅, 我敬您,祝您啊,年年有今朝,岁岁胜彭祖!” 彭祖八百年,他盼着荣师傅最起码再有把式年才好,荣师傅满饮,“坐下,都坐着。” 扶桑紧跟着起来,她弯着腰,今儿穿的是新棉袍,淘气跟小荣做了一样的,俩人差不多大,就是她显得格外的秀气,薄柿色的外袍,梅染领扣儿,走马灯影动在她的脸上,光影斑驳,“师傅,再满饮一杯,我祝我自个啊,能年年孝敬我师傅!” 讨巧又活泼,就是马师傅这样的人也不得不羡慕荣师傅,这么俩孩子在跟前儿,多少人家都没有。 他替荣师傅满倒小酒杯里面,早前的人喝酒不爱用高脚杯,都爱用酒蛊,小小的浅浅的,在指尖端着像是捏着一轮小小的月亮,一杯一敬,浅尝辄止。 酒席便能从擦黑吃到月儿高悬,恰好吟诗一句,说明月当空! 荣师傅再饮一杯,马师傅觉得自己也该敬酒一杯,“我喝我的,荣师傅您随意,咱们不拘礼,我是个粗人,难得您待我好。” 马师傅满饮,扶桑倒酒,荣师傅浅浅一口,锅子里的热气蒸腾起来了,羊肉咕咚咕咚的熬着白菜,八仙桌中间一个热锅子,下面摆着木炭,年夜饭总是爱吃锅子的。 味儿出来,扶桑先给荣师傅盛出来,外面大力进来,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呢,“想着你们大概不会包,家里没个女的操持,我索性煮好了端过来,萝卜羊肉馅儿的呢。” 他穿的单薄,荣师傅今儿怪高兴,他也觉得人生此刻圆满,“小荣,加个凳子去,要你大力叔一起吃。” 扶桑不用吩咐,“大力叔您坐我这儿,我去您家里喊婶子一起来吃,您家里也几口人我,我们也几口人。原本早该喊你们的,只是怕唐突了你们。” 大力要推脱,这怎么能好意思,年夜饭没有在别人家打秋风的道理,就被扶桑一把摁住,“您瞧,这好些菜呢,咱们街坊邻居的,比一般的亲戚见了还要亲呢,甭客气,您一家子在啊,我们才热闹呢,大家同乐乐。” 这话儿说的,全是理儿,教人实在是找不出一个缝儿插进去,转眼看着扶桑掀开帘子就走了。 桌子确实大,菜也属实多,大力接过来碗筷,先吃一口羊肉,“哎呦,瞧瞧这一桌子,荣师傅您这家里在咱们胡同儿,就属您日子最顺心了,瞧瞧您下面两个孩子,咱们黄桃斜街的街坊们,就没有一个不夸的,是真的眼红。” 瞧瞧这大羊腿,就这么直不楞登上桌子,味道是真好,他吃的痛快,“这是哪家的羊腿,味道是真正。” 小荣把桌椅都摆好,“都是扶桑朋友们送的,羊腿是,这红酒也是,还有这焖子,我都没吃过,也是她所里朋友给的,您瞧瞧,我们东拼西凑的,别嫌弃,您只管当自己家。” 他是真自豪,瞧瞧他师弟混的,这是一门子的荣辱。 大力拍拍他肩膀,“小子,你等着我夸你师弟呢是不是?这一桌子还能嫌弃?我大力溜溜地跑一个月,买不了这一根羊腿,多肥啊你瞧瞧。” 就在桌子上摆着嗯,旁边放着小刀,要吃自己片呢,真带劲。 扶桑去隔壁一看,就知道这家里年菜没有,饺子大概就只紧着给自己家里了,因为锅里是一锅杂菜窝窝头,里面大概放了一点白面,看起来不那么散碎。 这世道已经算是太平了,没有饿死人,也还能教人吃饱肚子,过年还能吃点白面,尝尝白面饺子的味道。 妞妞碗里有三个饺子呢,舍不得吃,自己一小口一小口不见少,扶桑一把抱着她起来,“走,去荣爷爷家里过年去,有菜有肉,咱们妞妞啊,今晚吃大餐去。” 大力家的觉得对不住,“我不去,他们都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