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犯起病来呢?” 妙真款款在窗下那榻坐下, 心里很是茫然。也不知道病发的缘故,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因此见花信白天服侍完林妈妈,夜里又要来服侍她, 有种自责的情绪。 抬眼间, 又瞥到邱纶从外间进来,她楞一下,“你?怎的还?没回去?” 邱纶方才跟着在东屋听了半日,自己也定下个主?意,滞留下来和妙真商量, “你?要回嘉兴, 我很有些不放心, 我陪着你?一道回去。” 花信见他进来便忙搁下那头走去给他倒茶来,趁势笑着奉承两句, “三爷真是的,怕我们?这起?下人?照看不好?姑娘,还?要亲自回去一趟。”说着又笑睇一眼妙真。 妙真会其意思,笑着捧起?一碗药,要想?客气,又觉没有了这个必要,反正和邱纶已是知根知底,一切丑态都叫他看见了。 因想?起?这个,又感念他的体贴,倒没推,只问他:“你?到常州是来做生意的,你?家开了个织造坊在这里,这时要回去,怎么向你?家里交代呢?况且你?们?那位老管家能放你?回去么?” 邱纶将?手满不在乎地摇撼两下,“我要回去,谁拦得住我,况且如今孔二叔在这里,生意自有他去照管。我回家去也有正事要办,这件事要紧得很,可比生意还?要要紧千倍万倍。” “什么正事? ” 妙真随口一问,想?不到邱纶却郑重地微笑起?来,看了她半日。她放下半碗安神的药,正撞上?他的荧荧烁烁目光,嘴里是一片苦,心里却兜转着一丝甜蜜,“你?只管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我这桩天大的要紧事,是与你?相关的。” 妙真瞟他一眼,见他好?不认真,心有两分猜测,故意问:“关我什么事啊?” “我想?回去告诉我娘和哥哥们?,我要求你?为妻。这天大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即便猜到,真听见时,也不免心头一番轰轰烈烈的振动。妙真两颊滚烫,故意剜他一眼,“少?说这种玩笑。如今我爹娘都没了,你?向谁求去?” 邱纶窥她红了脸,口里又没有拒绝,猜她十有八九是答应了。真不枉他经年苦恋,如今苦尽甘来,什么狂浪的话不敢说? 便道:“如今你?没了父母,亲戚又多半靠不住,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自己拿主?意 。所以我自然只求你?,只要你?肯答应,这事情就准了。” “我可没说就一定肯答应你?。”她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带着一份冲风之末的骄傲,把下巴颏抬到天上?去。 “你?没说应,可也没说不应啊。就是你?不应也不怕。从前你?也不应,还?骂了我好?些话,我不是也没罢休么?事到如今,我更是不能罢休,你?一年不应我就等一年,两年不应我就等你?两年……” “我要是终生不应呢?” “那我就等你?终生。”他说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这一话斩下来,就把妙真那些莫名的犹豫斩断了。想?着这时候,邱纶果然是她最好?的选择。他相貌出众,大富之家,最要紧的是,他是一片痴心待她。她跟他在一起?,也感到幸福,大有种往后不必再颠沛流离的安稳。 一个女人?一生所求的爱,不外乎就是一种安稳。她经过这一连串的人?世变迁,学会了知足。何况她病了两日,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也还?有些潦草的印象,自己都觉得可怖,他却坚持认为她是可爱的。怎么能不知足? 人?说知足常乐,千古道理,她也在大片大片的茫然中捕捉到这一份快乐,把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 邱纶看得清清楚楚,整个人?跟心一起?,都炸了锅。他一时从榻上?跳起?来,手舞足蹈,陀螺似满屋里打转。 惊得花信从外间走进来看他们?。只见邱纶就弯腰在妙真跟前,把她的手死?死?抓住,笑得没了模样?,“你?是答应了,你?这可是答应我了!答应了就不能够反悔!” 妙真把手抽出来,噘着嘴嗔他一眼,“你?再这样?大呼小叫的,我就反悔!” 他又忙去抓她的手,“不反悔不反悔,我不吵闹了。” 花信看出些缘故,心下也是大喜。妙真的前程关乎着她的前程,她虽是旁观者,却是局内人?。如今有了好?去处,自然也跟着二人?笑起?来。 这一张笑脸就迟迟放不平,与这宅子里处处挂白的气氛很不合宜,难免惹人?瞩目。 二更天她往厨房里给妙真打水,严癞头正在灶台底下坐着烧火,看见她时时笑着,便也腆着张笑脸凑上?去问:“你?在高兴些什么?说给哥哥听,叫哥哥也随你?高兴高兴 。” 花信马上?转来剜他一眼,话也懒怠同他讲,端着水盆就要走。他一个闪身拦在了前面,去抢鎏金铜盆,“我来我来,这种力气活,哪能叫你?做?”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