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些微红了脸,接着抱怨胡家的下人。 良恭不知该如何对她说,是因为她家里失了势了,所以连亲戚家的下人也敷衍她。 她还指望着胡家夫妇会对尤老爷的事上心。这其实有点痴人说梦的嫌疑,虽然他还未见过胡老爷,可过往的经?历使他不得不信“人走茶凉”这句俗语。 但他不忍打碎她这点期望,什?么?都没说,摸了条帕子倒了点茶水在上头?递给她,“把手搽搽。” 妙真旋裙在榻上坐下,看见窗外?有三个胡家的丫头?在那里嬉笑说话?,不过是捱时辰,等他们?自己收拾完了好去太太屋里交差。 林妈妈在指挥白池花信并瞿尧三人归放东西,也不好去支使她们?。妙真索性就将窗户拉来阖上,眼不见心不烦。 她隔着半撒的门帘子看着那些被摆放许多回,又被收起来许多回的东西,忽然有些哀从中来,“良恭,我真想?回家,这里一点也不好。” 那声调低低的,有些提不起劲头?。良恭心里抽紧一下,想?上前抱她的,可忌惮着外?间有人,只得蹲在地上打开?个髹红的箱柜,看见那只美人风筝就铺在最上头?。 他拿起来在她眼下摇晃两下,调侃着宽慰,“就是老爷太太在家,你这会也是该到常州来了。难道永远不出阁?美人要是锁在箱子里无人欣赏,美得也没意思。” 这话?有道理,妙真噘着嘴,却不愿意说起安家的事。她是等着人来聘的,婚期在即,不能有一点急在口里。况眼下这情形,急的倒不是婚事,还是尤老爷的事。 她又将一扇窗户推开?,向对面?廊头?底下招呼那三个丫头?。她们?都是懒得动,隔得老远搭话?,“姑娘有事只管吩咐。”语毕又收回眼说她们?自己的话?去了。 妙真心厌她们?偷懒耍滑,奈何寄人篱下,只得提起嗓子喊:“舅舅回家来了么??” 有个丫头?摇头?道:“我们?在这头?,哪里能知道老爷回来没回来呢?姑娘等一会,我们?去替姑娘哨探哨探。” 寻了这个由头?,三人顺理成章地离了这里,迟迟没见来回消息。归置了半晌,林妈妈等人皆回房暂歇。妙真则坐在榻上发呆。 良恭走到帘下,看见她伏在炕桌上眼睁睁地不言语,又折身回来,“我方才看见那个雀香小姐,真是不如你。怎么?一家子姊妹,竟如此天差地别?” 妙真埋在臂弯里笑一下,渐渐抬起头?来,“她才十几岁呢,我都要老了。明日出阁,只怕人家还要笑话?,说二十来岁的新娘子倒少见。” “你不满世界去嚷嚷你的年纪,谁瞧得出你二十来岁?” 他总有这本?事,倘或安心奉承人,表情没有一点说谎的痕迹,语调尽管轻盈,也是轻盈得很有分?量,句句话?都窝心。 妙真从前是一点不介意去宣扬自己的年纪,人家总会惊讶说她看着不像,顶多十七.八。如今再有这样的话?,她自己听着也心虚,开?始怀疑那是人家敷衍客气。 没了尤府做支撑,她渐渐觉得自己什?么?都有点名不符实。倒是这时候,他还愿意说这些先前从不愿说的话?来哄她。 高兴是高兴,只是这高兴也有点轻飘飘,不够踏实的感觉。 她歪着脑袋微笑,用手指在炕桌上胡乱画着,“你也学?会奉承人了。” 良恭笑着坐下,把一条腿散漫惯了地支在榻上,从膝盖上头?歪着脸睇她,“我这个人,其实最擅奉承人,只是,” 他顿下来,在心里说:只是不愿奉承你。 因为奉承她的人太多,他也不过是想?要在她心里有一点特?别。 “只是什?么??”妙真抱着双腿,也把脸歪在膝盖上头?看他。 他仰起头?来笑,望着斜上一根横梁仔细思索这想?法是几时根植进他心底的。是几时呢?检算不清,反正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在她心里业已是一份特?别了。 为了对得起这份特?别,他决心要把她稳妥地送去安家。至于自己的前程,那倒又在其次了。 妙真等得失了耐心,把脸一撇道:“我才懒得听。” 说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