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伦敦警察厅内,几名拎着咖啡和热茶的警察在走廊笑得前仰后合,白雾升腾,与督察办公室隔了一扇严实的窗。钨丝灯照得贴上证物标签的透明袋反光,查理斯正拧紧眉毛观察袋子里的药片。负责这一案件的组员在白板列出嫌疑人的照片,勾连他们的人脉和背景,并且打印几份苏豪区夜总会与俱乐部的名单。他们必须在事态还没进一步恶劣的情况下行动起来,目标是抓捕抢劫犯,找出幕后指使者,以及将药片流通至大街小巷的经销商。 查理斯命令手下询问了药店的工作人员,确认抢劫犯是英国本地人,所以他暂且将目光锁定苏豪区几家由本地人经营的最臭名昭着的俱乐部。为了不掉以轻心,也不能打草惊蛇,他们还是会投入几个年轻的警力穿便服乔装成客人,按照任务清单逐个巡访调查。 那几个年轻的警力恰巧就是裘子颖和阿加莎在蓝宝石酒馆碰见的小家伙们,而他们的银白登喜路烟盒里装的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糖果。这些糖果由证物组托人伪装制作,被一张骆驼棕信纸包裹。裘子颖和阿加莎来这里将近一个月,从未进过这个酒馆,被一种无名动机驱使,她们不约而同地跟随其后。 进了大门,普鲁士蓝地面站着一个肌肉缠身的守门人,像一尊线条硬朗、表情永恒的石膏像在门廊森严把守。雕塑忽然开始行如流水的动作,顶光打磨他硬挺的鬓发,几个小家伙按要求打开双臂,被上下摩挲拍打搜身,搜出一个烟盒。守门人面无表情地打开盒子,粗略检查后,操着低沉的声音说:“最近风声很紧,凡是带‘紫色勋章’来酒馆的客人都会被我们查。” “那你们要怎么处置?”年轻人假装失望地问,正打算讨价还价。 守门人不带感情地回答:“很抱歉,这里面的药片将由我们保管处置,我们会把药片冲进马桶,或者捣碎混到水里倒在后巷的下水道。如果你们不接受这样的做法,那就请离开这里。” 年轻人面面相觑,勉为其难地同意这样的做法,将烟盒交至守门人。搜身结束,他们跨过守门人身后的一道门,进入酒馆大厅。裘子颖和阿加莎并没有携带任何违禁物品,因此十分顺利通过搜身这一步。木门大开,扑面而来是纯蓝的灯光和曲调。 裘子颖坐在吧台,台面由危地马拉大理石制成,鳄梨绿的滑面,黄铜拉丝纹路,却因满屋蓝调露了怯,让人看不清全貌。天花板呈鱼鳞形镜面,拉出无数个醉生梦死的蓝色影子。传说中斯里兰卡美人鱼蓝宝石正是蓝绿调结合的美物,酒馆取名蓝宝石,顾名思义,其色调多以迷幻的蓝和绿互相配合。只是,入目皆是蓝,柔和迷离的蓝,恍若隔世的蓝,唯有一点绿,那绿还需要细心的人庖丁解牛。 阿加莎随手拎走托盘酒保端来端去的香槟,抿一口金色酒饮,问:“感觉这里怎么样?” 裘子颖环顾四周,海洋蓝如期而至,“非常有自己的风格,我只看得见蓝色。” 舞台正中央有几个爵士乐手在即兴弹唱英伦噪音爵士乐,底下人头涌动如刺激夸张泪腺的洋葱,洋葱头颅尖叫大喊,近乎是癫狂的状态。 阿加莎凑近,抬掌心挡嘴边,对裘子颖聚着声音说:“你刚刚听到了吗,那守门人说烟盒里的东西是‘紫色勋章’,代号像美国街头上的‘速度’,我们想得果然没错,”她的脑中闪回方才她们在门廊无意听到的对话,然后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这跟我们没有关系。” 裘子颖认为阿加莎说得极有道理,她们最多是过客,是来这里体验和记录的行路人,还能有什么可在乎的,再说,有的人还担心外来者要闯祸。然而,她们仍然抱着好奇心跟着那群年轻人进来,真不知道是职业病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她安静地望着舞台正中央的人们,捧一杯野果酒浅尝,目光随刚才那几个年轻人移动。她放下酒杯,跟阿加莎聊了几句,脱掉外套,将头发放下,来到舞池。鼻子刚通畅,她闻到酒精、烟、各色香水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裘子颖找到年轻人所在的位置,整理一个娇俏的笑容,对着其中一个人问:“嗨,我和我的朋友刚刚在你们身后。” “我们注意到了,美丽的小姐。”三四个年轻人都长得极高,与裘子颖对话的这一位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在蓝洋里散发迷人的翠光,“如果你是来问我们要糖果的,很遗憾,我们也束手无策呢。” 裘子颖明白她得扮样子,继续笑,笑入眼底:“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那年轻人看着她,说:“我看你好像有点疲惫,需要一些东西振作精神,不然真是白来这美好的地方。” 对一个生着小病的人说这话,她倒是理解,又问:“既然没有了药片,你们知道谁能给我提供吗?” “实在抱歉,我们也不知道。”年轻人不能供出他们现在收集到的线索,但他带着放长线钓鱼的目的,稍微泄露一丝:“早上七点可以在圣保罗咖啡馆蹲蹲点,也许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