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是默契还是两人都各怀心事,面对面的两扇窗户,透亮的灯光一直到天边泛出白肚皮都没有灭。 陆知鸢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睁开眼的时候,眼皮硬硬的,而她的睡姿也不是躺在被子里,而是歪在枕头上。 怀里是昨晚她从抽屉里拿出来的羊绒毛线,大半夜,织了半个手臂长度的袖子。 陆知鸢撑坐起身,揉了揉因为睡姿不好而有些酸疼的腰,不经意间,目光扫过斜对面的窗户。 后知后觉昨晚坐在那儿的时候,对面的人好像一直在看她。 目光落到桌上那只骨瓷碗。 该不会是想着怎么不把他的碗还他吧? 想到这,陆知鸢撇了撇嘴角。 江枭昨晚睡的也很迟,在窗边傻坐到十二点半,最后回到床上躺着,躺到几点睡着的他不知道,反正是被噩梦惊醒的。 不过不是那个循环了好几年的噩梦,而是一个一身警服的男人把陆知鸢从他怀里拽走的画面。 其实也说不上是噩梦,但是他以袭警的罪名被警察带走了。 这也都不算什么,重点是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陆知鸢不仅对他冷笑了一声,还送了他一个字:【该】。 能做出这样的梦,江枭自己也挺无语的。 但好笑过后,他眉眼里的颜色就变了。 以至于陆知鸢敲他的门,刚想把碗递过去的时候,被他那双英气上扬的野生剑眉,逼看的双肩瑟缩了下。 “有事?”他声音带着刚起床的低沉与冷冽,黑漆漆的一双眼也透出尖锐的光。 昨天还笑小野怎么就那么怕他,今天可好,冷不丁的被他这样一双眼神盯着,陆知鸢心里对他早就消失的怵意突然又爬了出来。 可来都来了...... 陆知鸢把手里的碗递过去:“还你。” 【还你】这两个字现在对江枭来说就是根刺,时时刻刻提醒他,她在跟他划清界限。 江枭压根就没去看她手里的碗,一双眼定在她没什么神采的眼瞳里。 睡那么早,灯也不关,这都七点了,眼睛里却红丝丝的,江枭没好气地开口:“昨晚干嘛去了?” 这话听着像质问,陆知鸢会错了他的意,还以为他是在怪她把碗还迟了。 没人愿意一大早就看人脸色。 上一秒在心里生出的怵意消失殆尽,陆知鸢别开眼神看旁边的门框。 “不想那么晚打扰你。”她说的客气,但语气也疏冷的厉害。 她的答非所问让江枭皱了一下眉,但是没等他再问,陆知鸢就抓起他的手腕,把碗往他手掌里一撂。 碗洗的干净,连个水珠都看不见,江枭抬眼瞥了眼那双一步一跺脚的背影。 又想到了那声“该”。 声音清晰的一点都不像梦境。 和她刚刚那句冷漠的语气高度重合。 突然就想到张北夸她温柔的那些话。 温柔吗? 如果软刀子也算的话。 * 有时候,人的情绪会很微妙,比如陆知鸢现在。 昨晚吃了江枭端给她的那碗鸡蛋羹,虽说是以还她的名义,可到底是吃了。 不管是吃了人家的嘴软,还是说想到两人在市里相处的时光,总之她熬了大夜给他织毛衣的时候,心里是柔软的。 忘了他提出的aa,也忘了自己问他要回了杯子。 好似这些芥蒂都不曾发生过。 以至于去还他碗的时候,她还有一股再把水杯还给他的冲动。 结果被他开门后的两句话冲的,一大早的好心情不仅全没了,对他的小气性又再度涌了上来。 陆知鸢侧身站在窗前,气鼓鼓地往外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一条人影也站在和她一样的位置,她轻“哼”一声,一步踏过去,手臂一抬一挥间,乳黄色的窗帘把那半截人影隔绝在了视线之外。 视线里突然晃过一帘黄色,江枭先是一愣,而后偏过头咳出一声笑音。 一句“昨晚去哪了”都能惹出她这么大的气性。 属青蛙的吗? 可又很奇怪,相比她的冷漠,她越是因为他生出这些小气性,江枭心里越是想笑。 就连噩梦带来的那点负面情绪都随着她拉帘的动作给‘造’没了。 陆知鸢把窗帘拉上后,就窝到了沙发里,噘着唇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