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属不易。 玉婵吼完之后,像是把一辈子的恩怨爱恨都从腔子里吼空了。此时虚脱了一般,整个鬼都安静了,但血泪还在不住地流。 谢之又去给她擦眼泪,她一动不动地任由摆弄,过了很久,才气若游丝地开了口:“影帝,放开我吧。” 谢之手指一动,捆绑她的灵力凭空消失,她抬起眼睑,眼睛里再不见半点血色。一双斜飞的凤眼,清澈无比,不似往日谢之等人熟悉的样子,倒像极了当年林间小屋里,她在周篷身边才会有的温柔。 她转头望向周闻笛:“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眼光原来不差,看上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的人,而我……坏透了,一直在恨他。” 周闻笛摇摇头,“你们都不坏,只是时运不济。” 玉婵沉默片刻,忽然对周闻笛招手,“低头。” 周闻笛照做。 她用尽所有力气,伸手往周闻笛头上摸去,含着眼泪勾唇微笑,“你是好孩子,难怪他喜欢你,夫唱妇随……按理说,我也该疼一疼你的。” 周闻笛身为花甲老人,被一双白皙玉手摸头,脸上却没有一丝抵触,全是恭顺和孝敬。 玉婵轻轻摸了几下之后,才体力不支一般地垂下手,周遭有红光隐隐浮动,越来越明显。 谢之望向她:“你……” 她笑着点头:“影帝,我的执念没有了,你……让我再看一看傻小子吧。” 谢之这才想起沈晨,忙问明诚:“师父,我家里还有一个生魂,你见到了吗?” 明诚愣了愣,“你是说,他?” 他摆动袈裟,袖子一挥,立时一个人影飘了出来。 沈晨刚一落地,赶紧扑到玉婵身侧,一脸担忧焦虑,“玉姐!” 他试图把玉婵拉起来,可是玉婵稍一起身,就立刻落在他怀里,像是一片飘在风中的柳絮。 沈晨觉察不对,急切地问谢之:“怎么了,玉姐?” 谢之只是轻轻摇头,什么也没说。 沈晨再要问时,玉婵在他怀中软软地说:“傻小子,我要走了。” 沈晨似乎没见过如此平和的玉婵,有些懵,“走?” 玉婵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一张桃花似的美人面,犹如水晶雕刻。“我的傻弟弟,别再做鬼了……当个活人,什么不能做啊。” “……”沈晨眼神有些回避,却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意识中似乎有个含混的声音告诉他,这山头上,以后只有他一只鬼了。 “去活吧,沈晨。” 窗帘动荡,边缘拂过这个角落,再飘开时,沈晨怀中说这句话的影子,消散无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