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首看向自己的手里作废的符纸,不由有些挫败。重生之后,她仍记得那些符咒的画法,却一次也没成功过。 她像是丢失了什么力量一般,只能用朱砂描出一堆毫无作用的废纸。 她想着,那位“恩人”可能有解决之法。况且,如今晏泉手脚被废,若论起死回生,她首一个想到的,也是那方士。 绿萍自碧水间离开后,直奔芙蓉院。 芙蓉院门口,冯妈妈正在和一个身穿粗布衫的小厮说话。那小厮身形魁梧,皮肤黝黑,穿着布衣布鞋,与这花繁锦绣的芙蓉院格格不入。 绿萍走上前去,男人瞧见她,微微垂首,唤了一声“绿萍姑娘”。 声音颇为清晰,绿萍却转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男人名叫张全,是宋夫人娘家的家生子,随着宋夫人陪嫁来的宋府,平日里便在这芙蓉院里做些养花除草,修屋补床的粗活。 绿萍不待见张全身上那股终年不散的馊臭味儿,觉得这沉默寡言的男人像是穷山恶水里走出来的粗人村夫。 只是不知为何,宋夫人对他倒是颇为倚重,前两年,还将自己手底下的一个伶俐的丫头配给了张全作老婆。 绿萍看不上张全,便斜睨着眼站在一旁,等着冯妈妈与张全又交代了两句…… 张全得了吩咐离开,路过绿萍身边的时候,身上隐约传来一股酸腐之气,像是夏日装在瓦罐里一个月,败了味的牛乳,又酸又臭。 绿萍难以接受这气味,皱了皱眉,捂着鼻子往旁边退了一步。 冯妈妈见她一脸嫌弃的模样,皱了皱眉。 这小蹄子,该真将自己当千金小姐了,看不起谁呢? 绿萍不知冯妈妈心中所想,见张全离开,赶忙上前道:“冯妈妈,碧水间有事,奴特地来见夫人,请您通传一声。” 冯妈妈斜睨她一眼,抱臂道:“那你可来得不巧,夫人一早去了老夫人院子里,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无奈之下,绿萍只得站在院中苦等。 另一厢,宋老夫人院中。 寿喜云母屏风后,宋夫人正在低头品茗,袅袅茶雾正巧遮住了她眼里那丝戏谑…… 昨日一大早,老夫人便将她唤来了自己出云院,东拉西扯,最后只为一件事——宋姝出嫁在即,她要自己扣下秦国夫人留在库房的嫁妆。美其名曰:嫁给雍王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十里红妆只会让人看笑话。 宋夫人呷一口茶,抬头看向年近古稀的宋老夫人——一身绫罗锦缎,白发一丝不苟地梳进了鎏金花冠中,花冠上的朱玉翡翠耀眼夺目,个个皆非凡品。 她这位婆母,本性就一个字“贪”。 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寒酸,不似儒生文人的家眷,倒像极了小门小户里斤斤计较的市井妇人。 也难怪。 宋老夫人本家姓许,幼时家境贫寒,当年与还是个穷书生的宋老太爷成亲后,老太爷一举中第,这才拖家带口地进京谋了个小官。 而宋夫人的娘家周家,本家在江南道从商,锦衣玉服的娇养大,自是看不惯老夫人身上那股穷酸劲儿——平日里府里花着秦国夫人的嫁妆不说,这女儿出嫁,还要将人家亲娘的钱财扣下来。 宋夫人虽然不喜宋姝行事为人,可是对于老夫人这趁火打劫,贪心不足的做派,却也不大瞧得上。 虽是如此,她自是不会为了宋姝去驳宋老太太的意思。左右过了今晚,宋姝活不活得下来还是个问题。 思及此,她笑对老夫人道:“母亲给大姑娘拟的嫁妆单子媳妇已经让冯妈妈送去碧水间了,大姑娘没意见,媳妇便照着上头的东西准备了。” 老夫人闻言,握着茶盏的手一顿,一笑起来,眼角的褶子便耷拉了下来。 她欣慰似的朝宋夫人点了点头道:“大姑娘关键时候还是明理的。你在给她那嫁妆里添幅琉璃头面,就当是我这作祖母的给她的添妆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