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看了泥石流滑坡之前这里的地形图,在脑子里快速演示了一遍泥石流滑坡下来的垂直着陆点,找到薄弱的位置召集大家徒手挖掘。一边挖一边借助生命探测仪和搜救犬寻找更为精准的位置,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们埋头作业,手上的泥土被雨水冲刷掉又沾满双手,反反复复,越挖越深。 搜救犬吠叫了起来,两只前爪拼命地刨着沙土石头,显得格外的激动。 大家也奋力地往深里用力挖着,终于挖到了一只手,将浑身裹了一层泥的人拖了出来。 “叫医生。” 顾尧说完赶紧借助雨水将人口鼻上的泥土清理出来,探了探颈动脉,埋头听了听心跳,还有微弱的气息。 医生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顾尧将人交给他,转身又去挖。 最终挖出来十个人中,有六人已经没了呼吸,生命永远终止在了这一刻。 他们被安放在地上盖上了白布,现场一度沉默,有的战士低头默默的擦拭着眼泪,掺杂在无情的雨水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顾尧摘下帽子,用力滚了滚干涩的喉咙,沉声喊道:“全体都有,脱帽,向遇难者默哀。” 所有人听令,纷纷脱下帽子面向眼前一片刺目的白色,军姿一站,沉重地低下了头。 …… 翌日下午,新道中学又转移了一批灾民过来,大约有一百来人,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往学校里走。 褚一诺接到通知立即前去帮忙安置,分发生活用品给他们,人群渐渐散开,其中一个灾民与她擦肩而过时,她好像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儿。 她扭头看向那个男人的背影,视线落到了他的手臂上,开口喊了一声:“老乡。” 男人脚步微顿了一下,又跟身旁戴着口罩也随之顿了一下的男人继续往前走。 褚一诺见状朝他们跑了过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哎,老乡。” 两个男人不动声色地单手背到身后,冷静地睨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警官。 没戴口罩的男人噙着礼貌的微笑询问:“有什么事儿吗警官?” 褚一诺瞧着眼前这个少数民族长相的男人,指了指他裸露在外胳膊上的伤口:“你胳膊上的伤……” “噢。”男人打断了褚一诺,笑着抬起胳膊,说,“是躲泥石流的时候弄伤的。” 这里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大大小小的皮外伤,褚一诺也见怪不怪了。 “你的伤口不浅,得去找医生处理一下。现在这环境伤口不处理一定会感染,会很麻烦。”褚一诺说着眼睛扫了眼他旁边戴口罩的男人,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大部分眉眼,加上口罩,整张脸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 男人见褚一诺的视线落在身旁,忙解释道:“我哥重感冒说不出话来。” 说完,男人的哥哥还配合的点了点头。 整个学校的灾民生病的也不少,为了不传染给别人都戴着口罩,她并未怀疑什么。 “有药么?”褚一诺问道。 “有的有的,转移的时候带上药了。”男人说着还拍了拍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 “那成。”褚一诺提醒哥哥一句,“老乡你重感冒的话,就最好留在教室里多休息,尽量不要摘掉口罩,以免传染给别人。” 对方“嗯嗯”两声,表示明白。 褚一诺手头上还有别的事儿要忙,于是麻烦了位志愿者带这位受伤的灾民去找医生处理伤口。 兄弟俩分道扬镳的时候,她眼瞧着弟弟将自己的包交给了他哥带回他们暂住的教室,目光不甚在意地顺着看了眼他们交接的手,然后掀眸朝他们一颔首,便转身走了。 等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傍晚已至,学校的灯火一盏盏亮起,褚一诺打算去找?糖糖。 转弯的时候不小心跟一抱着几瓶矿泉水的老乡撞上,两人都笑着蹲下去捡。 “褚警官还没吃饭?” “没呢,准备去吃。” 褚一诺的一学生也看见了,把滚到脚下的矿泉水捡了过去递给老乡,喊了声:“褚老师。” “嗯。” 褚一诺应了声,也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对方,人接过来的时候,借着头顶的灯光,她看清了他手上的茧子。 老乡说了声“谢谢”,就抱着矿泉水走了。 蹲在地上的褚一诺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陷入了沉思,想起了下午。 她记得那个胳膊受伤的老乡将他的包交给他哥的时候,她不注意瞥到了他哥手上的茧,是跟刚才那位老乡手上的茧不一样的。 刚才那双因为劳动磨出的茧子分布很广也比较均匀,五指掌心都有。 而下午那只手上的茧很明显处于拇指和食指的夹缝处,食指的左右两边也都有,类似于这样的茧子她很熟悉,顾尧的手上就有。 那是,枪茧。 试问这里的老百姓怎么会有一双长年累月磨出枪茧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