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无意识地攥紧,却又很快放开。 阴了一早晨的天,在此刻终于破开了一条缝隙,柔和而明媚的阳光洒在了他的肩头,整个人瞬间被温暖包裹。 被塞回去的新娘子却在此时不依不饶地探头,睁大了眼睛看他,高声说道:“阿青——等我回来。” 这话说得可不算吉利。 秦昭然嘀咕一声,沈青却也跟着高声回应,“好,我等阿姐回来。” “什么回来……怎地,都觉得那陆清显活不长了?”秦昭然用胳膊肘儿捅了他一下,“老弟,这么多人看着呢。” 旁若无人的。 喜轿已经彻底被抬进去了,只是陆府此刻并不大热闹,不过是一些家奴守在了门外,对前来送亲的沈青连一声招呼都不曾有。 沈青皱了皱眉。 “树倒猢狲散。”秦昭然调转了马头,慢悠悠说道,“都避讳着陆沈二家,居然连一个宾客都请不来。” 都城里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这场婚礼,有意无意地蒙上了一层不详的意味。 以至于办得如此冷清。 沈青没搭理她,他也是掉转了马头,长长呼出一口白气,又眯着眼望了望天边的太阳。 两匹马轻快地向着主道走去。 “得啦,这亲也送过了,小娇娇她往后自有说法。”秦昭然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呢,可要随我们一起走?” 再过半月,宣威将军便要再度前往嘉城关,掌管着数十万守关之兵,徐徐谋夺那两座被南疆占了的边城。 沈青身为他的独子,本该一同前往,只是这些天每每问起,他皆是沉默不语。 “若是想建功立业,打仗才是最快的途径。”秦昭然撂下了沈青,驾马哒哒往前,她说得十分肆意,“当今世道不太平,手握兵权的那才是大爷。” 若是收复了那两座边城,他想要什么功勋又得不到? 这也是他们侯府一贯独来独往,却谁都不敢来得罪的根因。 沈青驾马跟上,他嘴角淡淡扬起,“你说得不错,这世道,若是想要保全自身、保全亲人,就不能够退缩。” 可是边疆那么远,三千里路的云和月,远得好像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阿姐了。 秦昭然挠了下头,她轻轻咳嗽了两声,本想找些话来劝解着这拧巴的少年,然而转头之时,眼角瞥见半空中炸开了的红烟,立时面色大变:“——有敌来犯?!” 沈青亦是瞧见了:这是城门那边的预警,红烟代表着城门已破——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发出这样的信号。 秦昭然当机立断:“驾——随我去羽林军营地!” 行至半路,秦昭然才发觉沈青并没跟上来,忍不住大怒回头:“你他妈死了?跟上来!” “……陆府,不对劲。”沈青已经调转了方向,心悸着回首冲去。 陆府,不该如此冷清,哪怕是家族凋零了,有太后的有意帮衬,也该是把礼数做足了。 不会像是方才那样,家奴们守在门口,默然迎着新娘进门,更不曾漠视着他这送亲的娘家人。 比起迎亲的家奴,方才那群人却更像是……守卫。 沈青的掌心腻出了一层汗,他恨不得立刻赶回去,可那秦昭然却是比他更快,不顾危险,生生越过了他,立马挡在了他的身前。 “这红烟不会无缘无故燃起。”她盯着沈青,一字一顿说道:“羽林卫只有你我才能调遣得动。我一人不够,万一真是有敌来犯,你身为羽林卫总领,难道就要丢下这满城的百姓与君王……” 眼瞧着沈青面色变得苍白起来,秦昭然顿了顿,而后却是高高扬手抽了他一鞭子:M.wEdaLIan.COm